不一会儿,就从外面冲进来一大队的医护人员。
我被打了镇静剂。
“她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彭震又惊又惧,心有余悸到手都在发抖。
医生给我重新包扎了腿上的伤,我刚才胡乱的动,牵扯到了伤口。医生对我的情况同样一愁莫展,最后的结论就是,“建议找精神科的医生来看看。”
彭震难以置信,“你说你精神出了问题?”
医生想想也觉得并没有必要,淡道:“心理医生是必须的,病人有很深的心理障碍,这种情况,越早治疗越好。”
彭震无力的扶额,“好,我知道了。”
昏睡一夜后,我在早上看到了病房里新来的陌生人。
彭震说,他是心理医生。
我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彭震觉得我需要,那就来好了。
早上刚开始自然是有些忙乱的,彭震抱着我上厕所,然后洗脸刷牙,最后还盯着我吃了早饭,这样才算是安稳下来。
心理医生一直坐在病房里,眼睛盯着我。
我不喜欢被人盯着看,有些难为情,彭震看出来了,劝我说:“他是来帮你的,你忍忍好不好?”
“好。”尽管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病,可是彭震既然说了,那我就忍着。
等一切都收拾停当,那位心理医生走过来坐在我身边,轻声自我介绍,“我姓白,往后你可以叫我白医生。”
我点点头,礼尚往来,“我叫林枷。”
“林小姐,你好。”
“你好。”
这位白医生看起来很柔和的样子,跟季贺同的那种儒雅不一样,他身上有一种阴性的美。怎么说呢,就是一个长的过分漂亮的男人。
“我可以跟你聊会儿天吗?”他问的很礼貌。
“当然。”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还是一个长的如此好看的笑脸人。
“林小姐,喜欢吃什么水果?”
“葡萄。”
“林小姐,你平时最喜欢什么运动?”
我迟疑了一下,我其实不怎么爱运动的,可能大多数女人都这样,让我跑步爬山什么的,偶尔还行,经常是完全做不到的。
可是不回答他,我又觉得不对。
想来想去,小心翼翼的问他,“我不喜欢运动,平时休闲看书的时候比较多,这样可以吗?”
白医生笑,很好看的那种笑,嘴唇的颜色艳丽的很,“当然,林小姐书读的多,看起来气质很好。”
我松口气,没有回答错误就好。
下意识的我还不忘看看站在角落里的彭震,怎么说呢,他站不远处站着,对我来说总是会有种莫名的压力。
他气场太足,就算是不说话,也没办法令人忽略。
白医生又问了两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却突然对着站在一旁的彭震开口说:“麻烦彭先生先出去一下,可以吗?”
他居然赶彭震出去,我一下子就提起心来。
彭震自己大概也没有想到会等来这么一句话,站在原地不动。
白医生说的有理有据,“据我的观察,彭先生在病房里,林小姐根本就无法放松下来,所以为了配合治疗,请彭先生还是先出去一下吧。”
彭震没出声,愣了一阵儿,倒是真的出去了,只是脚步踩的尤其响亮。
他每一步的脚步声,都像是踩在我心上,心惊肉跳的,就怕他突然发怒。
等彭震出去,我不仅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紧绷。
白医生抬手在我面前挥一挥,特别亲切的跟我说:“好了,他现在不在,你心里有什么不爽快的事情都可以跟我说说。不要把我当作医生,只要把我当成你的闺蜜就可以。哦,对,是男闺蜜。”
我看看他的样子,‘男闺蜜’这个词,倒是真的很符合他的气质。
抿唇笑笑,至于他说的话,我却是做不到的。
他让我说出心中不爽快的事情,该从何说起呢?我能不能说,我的生活里没有一件爽快的事情呢?老公出轨,闺蜜背叛,自己被彭震强势禁锢,遍体鳞伤成了如今这幅废人样子,哪一件不是令人沮丧的呢。
白医生看我不说话,又循循善诱,“你当然可以说那位彭先生的事情,看起来,你很怕他?他对你做了什么事情吗?”
我摇摇头,一个字都不肯说了。
关于彭震的全部,都是我心中的最深的痛楚,我说不出口。
白医生对我这样的表现显得很无奈,不过他并不是强求的人,转而开始给我讲他身边病人的故事。奇奇怪怪的,什么人都有。
“你说还有人喜欢睡在床板下面?”我有些惊奇。
毕竟从前从未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
白医生说:“是的,这种人一般都是有心理创伤的,选择非常奇怪的睡眠地方,这样会让他有安全感。”
他这么说我突然想到了精神病院的那个女人。
“我在精神病院里见过一个女人,她喜欢睡在半空中,像蝙蝠的样子,这样的行为,其实也是一种自我保护对不对?”
白医生惊讶,“你进过精神病院?”
他这么一问,我就什么都不肯说了。
等白医生走后,彭震才进来,他坐到白医生之前坐的位置上,伸出手来抓起我的手。这两天输液体,我的手背上青紫了一大片,他给我慢慢的揉,然后谨慎的问我,“你能跟我说说你在那病房里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我一下子就想抽回手。
彭震抓住,将我突然捏成拳头的手指一根根的拉开,舒展,“别怕,我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
可我还是浑身紧绷,一个字都不肯说。
彭震盯着我的手,心里黯然,他对我在精神病院里那间病房的情况一无所知。让许竖去调过摄像记录,这样地方一般都是有监控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自始至终都没有我在里面。
我不说,他就什么都不知道。
彭震沉默了好久,才重新打起精神来看我,“我给你准备了一个轮椅,下午推你出去见见太阳好不好?天天这么躺着,不利于身体恢复。”
我只是点头,根本没有意见。
下午的时候,他真的弄了轮椅来,将我抱到轮椅上。
怕我的腿出去受凉,他甚至半跪在我前面用毯子把我的腿裹起来,就是打了石膏的地方,也细心的裹住。
门头骤然有嘈杂声。
没等彭震站起身,就有人进来了。
打头的是中年女性我并没有见过,她身边的年轻女人,我是认识的,是季贺同的妹妹,季婕。
彭震还是保持着半跪着的姿势,扭头看过去,叫了声,“妈。”
原来走在最前头的这位保养得宜的女士,是彭震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