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竖就是平时那么冰冷的一个人,此时都憋不住话,“彭总,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们是跟着你从会所一直干到现在的,我们走了,您以后用谁?”
这话是真的。
他们都是彭震很早前就带在身边的人,一步步陪彭震走到现在,此时让他们离开,实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彭震脸上的表情还是冷的,不过又露出几分曾经有过的混不吝的表情来,“哦?我没人可用?所以你们就能做的我主了?是吗?”
这样的彭震,带着弄弄的震慑力。
我坐在一旁暗暗想,七年前,许竖才不过十八岁的少年,没有了姐姐的经济来源,跟街上的流浪汉差不多。能跟着彭震一步步走到今天,不得不说彭震对他有提携之恩,其他的五个人,大概也都是这样的经历。
此时彭震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太诛心。
突然有一个人扑通一下跪下,“这次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是我擅自撤回了派给林小姐的保镖还有司机,若不是这样老宅那边的人绝不可能得手,我一人做事一人挡!五爷你别跟他们计较,他们这几天都忙的脚不沾地,辛苦非常,不该受我的带累。”
“呦?还挺英勇?”彭震抬手鼓起掌来,“我是不是该给你发个英雄奖章?”
那人已经满脸通红,他没什么文化,这么多年跟在彭震身边,在会所的时候还能帮上些忙,现如今到了安氏可不就一点忙都帮不上了。
他同样想着表现一下。
解释说:“我知道我擅自作主不对,不过当时传回消息说您跟霍小姐在一起,而林小姐这边又实在对您没什么帮助,所以我就以为........”
他的话说的其实很明白了,而且不光是他,可能在场的这六个人都是这样想的。
他们都觉得我是红颜祸水,我这样一个离了婚,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的女人,对彭震来说确实没有什么帮助。知道彭震有了霍小姐,这些人可不就欢天喜地的不管我了。
巴不得彭震永远不要想起我来。
至于我的死活,他们自然是不想掺合的。
彭震表情冷到了极点,感觉下一刻就要结冰了,“很好,是不是明天爷儿要睡哪个女人还得你们给安排?”
“都走!”彭震大手一挥,“就当我这些年都养了白眼狼,都给我滚的远远的!”
看彭震完全心意已决的样子,许竖忍不住,上前一步也跪下了,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哽咽,“当年要不是五爷从街上把我捡回去,我恐怕已经冻死在那个冬天了。这些年上学做事,都是您一手带着的。这次的事情,我们都有责任,您生气要打要骂我们都认!求您别赶我们走!现在集团的情况,正是您最危难的时候,我们都走了,您可要怎么办!”
许竖话刚说完,其他几个都跪下了,还有两个哭出了声。
彭震半分动容都没有,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说话的声音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语重心长,“现如今可不是旧时代了,兴什么主子奴才的,我不是你们主子,你们没必要跪我。往后你们天高任鸟飞,也不用跟着我这么个糟心的老板。也别哭的伤心,谁又能把谁真放在心上,这些年我彭震混蛋,是,我认。可对你们我是问心无愧的,回过头来,你们就在我背后插刀,我用不起你们这样的人,都走吧,别留在这让我看着心烦!”
他心意已绝,半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第一个认错的人已经开始自扇耳光了,“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您别跟他们计较,都是我啊!”
“走,走吧。”彭震露出万念俱灰的模样。
然后他就站起来转身进了卧室。
他这么走了,我就跟那六个人面对面了,他们此时看着我的眼神全变了。
许竖一个健步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求着我,“从前的事情,我们做的很不好,五爷他是真的在意你,保镖司机都是他亲自选的,你的安全绝对能保证,要不是.......要不是临时有事被借调出去,你肯定出不了事情!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你跟五爷说说,让他别动气,我们不能走。”
真是头疼。
好后悔刚才没有先一步跑回卧室去。
我特别无奈的跟许竖说:“我说了也不算啊。”
就刚才彭震那样,谁看不出他是心意已决的了,我哪里能说的通他。
再者说,我其实觉得彭震这么做虽然极端了些,却也是有必要的,自己身边的人就敢擅自做主做事情,那往后还怎么跟那些人斗。
今天是我被人抓了,那是不是明天还会有别的事情。
彭震身边的人并不多的,剔除掉彭家那边的,安家这边的,剩下来的其实心腹就这么六个,偏偏这六个都不让人放心。
这次不用许竖了,后面走过来的人推开许竖,自己抢先说:“你只要说,彭总肯定会同意的,你不知道他对你多上心,这次为了早些赶回来,睡觉的时间全部在坐夜班的飞机,下飞机直接工作,生生把三周的工作量压在这一周完成了!”
又有人接话,“我们从前看不惯你,也是心疼彭总。”
自己累成那样了,还要照顾着另外一个人,尤其是这个女人还不识好歹,冷冷淡淡一脸的不情愿,他们是真的为彭震打抱不平。
五个都过来了,唯一没过来围住我的,就是之前说擅自撤掉我的司机保镖的那个。
他还跪在原地,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许竖跟我说:“你也别怪他,他跟着彭总时间最长,看着彭震从身无分文打拼到现在,是真的把彭震当自己人的。”
“哎!你说他胆子怎么就那么大,彭总什么人?他也敢做彭总的主。”
“这次让他害惨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我听的头昏。
“你们要不然先走吧。”我弱弱的说。
我被他们围在中间,实在是烦了。
这才看到我,又对着我求,“你去跟彭总说说,别赶我们走,往后我们再也不敢了,你去说说,拜托你了。”
“好好好,我试试。”我答应。
话我当然要说,可是效果如何就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了。
许竖带着其他四个千恩万谢的走了,至于最开始那个,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求我,走的时候高高大大的粗旷男人脸上还挂着泪,粗声粗气的跟我说:“我就不明白,他到底看上你什么了!往后你要是对他不好,我第一不放过你!”
到这时候还没忘记恐吓我。
最后他是被其他几个架着走的。
送走了这几个,我心里有些沉重。
今天对彭震来说,可真不是个好日子,众叛亲离不知道算不算,反正绝对是非常有挫败感的一天。
不仅否定了他从前几个月在安氏里所有的成绩,甚至身边的人还否定了他的地位,甚至在心底里,也不承认他的感情。
抿抿唇,我前去厨房给他煮了碗面,晚饭那样的气氛,他恐怕是什么都没吃的。
等我端着面进卧室的时候,就闻到了浓浓的酒气。
彭震一个人坐在飘窗那样,一手拿着红酒瓶子一手拿着高脚杯,自斟自饮。
他原本就是混血儿,五官深刻不必说,此时黑色的衬衣纽扣解开到了腹部,露出大片的胸膛,表情有些低沉,看着竟然像是这夜里的妖,能慑人魂魄。
听到门声,他扭头过来看我。
对上他瞳孔的那一刻,我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