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家了。
家里的佣人听到外面有响声,忙跑出来把门拉开,时之余把车子开了进去。
他推开车门下来,脸上的线条紧绷。顾以言也没有说话,佣人赶上前来,喊了一声“先生、太太”,没有一个人回应,只能低着头退到边上。
时之余进门,把他外套脱下来,丢到了沙发上,提步往楼上走。顾以言跟在身后,他明明知道,也当不知道一样。顾以言看着他的背影,她捏着两只拳头站在楼下,喊了他一声。
他没有回身,脚下步子稍微一停,又往楼上走去。
“如果你是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我的气,我不会向你解释,也不会道歉!”她高声说道。
他终于停下来,回身,三两步下来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的胸膛起伏,脸上的颜色也很阴沉,好一会,他克制着自己的脾气,别开视线不去看顾以言的脸孔,他说:“我没生气。”
他这个谎话说得可一点都不高明。
顾以言笑了一下,也不说话,越过他就要走。时之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去哪里?”
“你的情绪不是很稳定,等你平静一点,我们再谈。”她说着,拿手去拨他的五指。时之余干脆用力,把她往身前一拽,顾以言没有准备,被他轻易拉到了胸前,额头撞到了他的身上。
她要退,立马要推开他。时之余两手把她抱住了,从胸腔里长长吐出一口气,然后他开口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让顾以言刚刚腾升起来的失望、难过、沮丧,一下子都消失不见。她够着他的肩膀,往他身上靠去。
他说:“我不是在生气,我是在害怕。”
他那样固执的一个人,哪怕她在生死边缘也不曾听他说过这样的话,可是现在,他愿意在她面前示弱。他在一点一点的告诉她,他在改变,不再把她抗拒在他的心房之外。
以言问:“你在怕什么?”
“时之余这样骄傲,这样自信的一个人,有什么事会让你也感到害怕的?”
“有,有一件事,到现在我仍然害怕。”他的嗓音低了下来,刻意的压制,他说,“哪怕是时之承,在我眼里,也算不上威胁。可是他却不同。浦俊,你当初是跟了他走的。”
顾以言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哪怕她当年跟着浦俊离开了这里,可她的心意到底是什么样的,他难道就一点都不知道?他身边有沈茵茵、有叶欢,有过这样那样的女人,被传过这样那样的绯闻,可是她仍然清楚,不管在他心里,她的位置有多大,他心里总还是有她的一席之地。在她这里,难道她就能那样冷血无情的说忘记就忘记?那这么多年来的折磨,她又是为了谁,为了什么呢?
“之余。”她喊了他一声,想要开口解释,却不知道说什么。
顾以言闭着眼睛,把耳朵贴到了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她喊:“一只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