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北平那边说可以减半运送粮食北上,本官倒是担忧谷贱伤农,兴和伯只管取用,到时候北平户部自然会和本官结算。”
曲胜的话引来一阵笑声,兵部尚书彭元叔笑道:“曲大人这是厚此薄彼啊!上月说是给几个卫所加些去暑的耗费,你都顾左右而言他…….今日何其大方啊!”
回过头他对方醒拱手道:“兴和伯,本官和曲大人之间,隔几个月总得要闹一场,却不是说你。”
辛老七牵来了战马,方醒拉住缰绳说道:“这个确实是该给,越是操练的辛苦的卫所就越该给,不过以后操练都该定下来,什么季节怎么操练,怎么监督操练是否作假,这些一一弄清楚之后,军中是该增加些钱粮了。”
说完他就上马,然后众人纷纷跟随,只是心中却有些犯嘀咕。
历朝历代军费都是个大项,本朝太祖高皇帝参考了以前的兵制,然后弄出来一个有些古怪的军户屯田制度,然后军费居然无需户部拨付,一时喜翻了那位皇帝。
可从那之后,军户屯田制度渐渐的就废弛了,然后户部又开始接过了这个烂摊子,缺啥补啥。
听方醒的意思,以后的军队操练要严查,军费要宽松,这个……
取消军户籍贯就不得了了,居然还想改善那些丘八的待遇?
一行人怀着不同的心思回到了城中,天气太热,方醒顺应人心的婉拒了接风的好意,只说征战疲惫,需要好好休息。
然后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金陵城就渐渐了沉寂了下去。
……
方醒那厮又来了!
若论南方士绅最恨的是谁,以前大抵是太祖高皇帝,而现在却是方醒!
对于南方来说,方醒就是扫把星,更是杀戮的代名词。
先前就有消息传出来,方醒一行在金陵修整,等待船只修补完毕,然后再行北上。
可有些人却觉得此事不对。
“老师,金陵还有船,那些船运送一万人都不是事,可他方醒却偏偏要在金陵歇息,这里面会不会有问题?”
“不知。”
汪元在专心的泡茶,头也不抬一下。
室内有三个冰盆,可案几上却在烧着小炉子,冷热交织之下,黄俭一身的汗。
他已经无法安静,甚至无法保持冷静。
他在喘息着,目光渐渐赤红。
“安静。”
汪元终于抬头了,却是一脸陶醉的端着茶杯在嗅着茶香。
室内安静了下来,汪元缓缓的喝了一口茶,却听到了噗的一声。
他皱着眉看向一脸狠色的黄俭,说道:“矢气……斯文扫地!”
黄俭突然笑了起来,笑声爽朗。
汪元放下茶杯看着他,目光冷清。
“老师,我知道你为何要嫉恨方醒。”
汪元哦了一声,没接话。
黄俭冷笑道:“当年你四处下注,特别是文方和张茂,他们能整日游手好闲还得了个南方名士的名头,老师你出力不小。”
汪元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道:“老鼠也比你强百倍!”
黄俭起身走到了冰盆的边上,蹲下后,把双手覆盖在冰上,舒坦的说道:“张茂和文方怎么进了当时的东宫我不知道,不过却知道他们都是反当今陛下的。”
“那时候当今陛下和仁皇帝父子之间的关系有些不好,老师,你们都想把他颠覆下去,对吗?”
黄俭得意的看着汪元:“换个太子多好啊!后面上来的那位新太子肯定会对你们感激零涕,至少报酬是要有的,说不得几个高官的位置就留下来了……”
汪元冷冷的看着他,问道:“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黄俭起身道:“老师,我想说,你们都想弄掉当时的太孙、后来的太子,而把方醒弄下去对此好处多多!”
“你科举不利,两个儿子也是愚钝,可孙子里面却有个能读书的,老师,您就是想把这些全都堆积在那个孙子的身上,所有的名望,所有的人情……让他一飞冲天……对吗?”
汪元的眼中闪过利芒,然后淡淡的道:“你不去衙门里做个捕快倒是可惜了。”
黄俭得意的道:“知道我是怎么发现这些的吗?”
他指着后面说道:“我花钱请了一个鸡鸣狗盗之徒去了你的书房,找到了几封书信……然后我一一抄录下来,再让他连夜送回去……老师,您以为您当时烧那些书信我不知道?可我抄录是在你动手之前……”
室内寂静,渐渐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