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城市委机要局很快就把文件送到了交城市委书记霍达的案头。
郑权的批示虽然简短,但很醒目,霍达看了看也提起笔写道,“请爱敏同志及相关镇街抓紧时间,及早处理。”
丁爱敏是交城的信访局局长,但信访局的职能其实就是一个中转站,根据属地化管理的原则,把各类信访件分到不同的部门与镇街头上。
而现在堵的是开发区的大门,并不是交城的大门,信访局长不会着急,街道也不着急,况且,市委书记都不在家里,他们就更没有工作压力与动力了。
明眼人一看也知道,霍达这个批示很模糊,也没有硬性要求,显然是在敷衍、拖延。
“走,去秦湾。”霍达站起身来,秘书赶紧跟出来并通知司机,待车子慢慢驶出交城市委,秘书这才拨通了王玉印的电话。
“玉印,我接到市政府发过来的客情了,”霍达的蒜头鼻子吸了吸,“廖湘汀那里估计也接到了,嗯,交城没有问题,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我们总之就一句话——欢迎!”
霍达的话说得霸气又自信,电话那边王玉印捻着一串黄花梨木的念珠,仍是谦和地笑道,“郑市长对这个项目也很重视,他对发展旅游业很感兴趣。”
霍达敏锐地察觉到话里的意思,那就是郑市长不再象以前那样坚定地支持开发区发展核电了。
“我听说,今天上午,交城的老百姓到开发区去求访去了?”王玉印道。
“是有这么回事,”霍达丝毫不隐瞒,“群众也有反映问题的权利,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用这种方式去欢迎中国城集团的客人。”
放下电话,王玉印给坐在沙发对面的袁国辉倒上茶水,“交城的老霍,你认识。”
看样子,王玉印与袁国辉的关系很不错,两人随意聊天,随意喝茶,很轻松。
“认识,不熟,……嗯,不要跟当官的走得太近,”袁国辉却道,“官吃俸禄,商吃财利,泾渭分明,不能混淆。”
王玉印笑了,“国辉,你们家老爷子是当官的,是开发区的第一任党工委书记,我呢,父亲是个泥瓦匠,用句流行的话说,我是农民的儿子……呵呵,不说这个了,不过,多个朋友多条路。”
“老爷子有硬性规定,我从不在开发区拿地,”袁国辉笑道,“开始更严,甚至不让我在秦湾发展,这几年,无论是中秋还是过年,我从不送礼,……不行贿不是挑战,而是底线。”
王玉印笑笑,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老霍这个人,我观察了很久,也是个想做事的人,不过,官场就是一条不归路,即入此门,哪个不想更进一步?”
“谭文正得病,他以为机会来了,湘汀就是从交城市委书记提到开发区管委主任的位子上嘛。”袁国辉虽然不涉足官场,但官场这一套他很熟。
王玉印笑道,“廖书记却跟罗书记提议,保留谭文正管委主任的位子,其实,我倒认为,这是很人道的一种做法,……不过,老霍心里多少会有一些想法的。”
“好了,现在机会来了,湘汀到省委党校学习,家里又出事了,这是给霍达创造了机会,”袁国辉的手指很修长,轻轻地在茶盅上抹着,“如果开发区的高杰和蒋胜不能妥善处理这次核电事件,湘汀又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就需要有一个人来接替谭文正了,……交城与开发区相邻,又有这样一个横跨两地的大项目,那更需要有一个人能协调得了交城和开发区,又熟悉这两个县市,那么,这个管委主任人选除了他霍达还能有谁。”
“什么都在你的眼里,”王玉印笑道,“这个文旅项目一方面能给交城带来税收,二是能助他更进一步,要不,老霍也不会这么上心。”
“看吧,照这样子,这场求访不会这么早结束,等高杰与蒋胜没有办法了,霍达才能上场收拾残局,”袁国辉举起茶杯,“无论是建核电还是大项目,都离不开稳定,他这是在给自己加分,突显自己,……玉印,你还记着我们当兵的时候,凌晨三点藏扫帚那个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