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仲永忙了大半夜,再踏入自家时,方府阖府上下已是一片睡着的静谧。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方仲永还从未有一刻感到如此清冷、寂寥。
回到自己的房中,方仲永拿出自家酒坊蒸馏出的辣酒,随意取一个桌上倒扣的茶杯,翻过来,也不麻烦讲究什么,就这样自斟自饮起来。
酒这种东西,最是能把人的情绪放大,所谓“借酒浇愁愁更愁”,“李白斗酒诗百篇”,都是发挥酒这种放大思绪和情感作用的一种写照。
折依然失踪了?怎么会失踪的?难道她穿越去了别的时代?……方仲永在胡思乱想中乱乱开着脑洞,并不愿意面对比失踪更可怕的那两个字眼——“死亡”。
想到这里,方仲永感到酒意直是上涌,他摇摇晃晃走到自己书桌前,取一只钢笔,又抽出一沓岳文书斋专门版印用的硬卡纸张,开始酒后涂鸦。
武将可以“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文生么,就只能寄情诗画了。
方仲永就这般一杯杯灌着浓度不低的辣酒,一直涂鸦描绘自己与折依然相遇的故事,直至画到沉沉睡去。
第二天,马二丫推开方仲永的房门时,一股很大的酒味儿直冲得她打了一个喷嚏。
她用帕子四处挥一挥,然后将方仲永身后的窗子推开。
阳光从窗外投入,一格格铺在地面,映出窗棂的轮廓,也勾勒出方仲永发育之后凸出的喉结,和棱角分明的俊美脸庞,以及——那脸庞下面,不意沾上的墨水渍,和下面的涂鸦作品。
“睡得这样沉,该是喝了多少啊。”马二丫走上前去,轻轻扶起方仲永的脑袋,又用帕子为他柔柔揩去脸上的墨渍。
“画了这样多啊——”马二丫随手将方仲永手下的涂鸦收起来,眼前的一页页似是一个故事一般,像是一种很出挑的连环画,字并不多,但一张张看过去,一页几幅的分格画面中很有故事性。
马二丫看的兴起,也忘了自己是前来叫方仲永去吃早餐的,就一个劲儿的拿着那些纸片子画儿看了起来。
王子月吩咐婢子们准备好了早饭,却左等不见人,右等也不见人来,只得自己和砚侬亲自前往方仲永处寻人。
待到了方仲永房中,就看见宿醉未醒的方仲永,像个蜥蜴似的趴在桌子上睡觉。旁边翘着二郎腿,坐姿十分风骚的马二丫,手里拿着一沓纸笺子,正一页页看得入迷。
“去,给方公子打点温水来盥洗。青盐牙粉和猪鬃牙刷子也取来。”
王子月向砚侬吩咐时,马二丫已经看到王子月进来了,略略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神色在她脸上一闪而逝,随即又带上了一种涎皮赖脸的姿态,兔子似的“噌“的一下窜到方仲永身边,对着方仲永耳朵边就是一句:
“走——水——了——”
方仲永正梦回与周公喝茶中的云里雾里,忽然耳边响起这么一句,立时睁开了眼,探头探脑道:“哪里?哪里走水了?”
王子月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俩耍宝,淡定的指挥婢子们端上洗漱用品,让方仲永先行盥洗,然后前往前厅吃早餐。交待完了,自己就回身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