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这楼船是盛家的,我只是客人,如果这盛惟乔想对我不利,有的是法子!”拒绝的话才到嘴边,敖鸾镜心中又道,“俗话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现在不答应,兴许可以逃避一时的算计;但接下来盛惟乔如果有其他计谋,私下进行,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怕中了陷阱方醒悟过来哪!到时候不定就是回天无力、百口莫辩了!”
心念转了几转,她暗暗一咬牙,决定答应下来,如此至少有个防备——遂道:“妹妹好端端的怎么会做噩梦呢?可是因为伤了脚,晚上疼痛的缘故?如此我这做姐姐的哪能不答应你?毕竟本来你就有伤,需要好好休息了,若再因此睡不好,可得恢复到什么时候?”
盛惟乔闻言很是意外,暗忖:“我以往同这敖鸾镜关系并不怎么样,她既不喜欢我,我也曾当面下过她的面子,还以为这次过来,她八成是不会同意的。就算点头,也肯定是在我百般纠缠之后、实在迫不得已方勉强应下。怎么现在才说这两句话,她就允了呢?”
她心说难道自己因为前年偷听到的敖鸾镜同宣于芝雨的谈话,从此对这位表姐存了先入为主的不喜,所以竟没发现这位表姐固然有点表里不一,实际上心胸并不狭窄?
无论如何这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盛惟乔脸上露出笑色来,很是说了一番甜言蜜语,约定晚上到她屋子里安置,这才告辞离开。
且不说她走之后,敖鸾镜苦思冥想她会怎么对付自己,以至于连书都没心思看了;先说盛惟乔回到自己屋子里,叫人传早饭后,绿锦立刻就心急火燎的问上了:“小姐晚上做噩梦,怎么没跟奴婢们说,反倒去对门求助于敖小姐了?”
瞥了眼紧闭的房门,小声道,“小姐以往不是不喜欢那敖小姐的吗?”
“……我作弄她呢!”盛惟乔这才想起来敖鸾镜同意是同意了,自己的丫鬟们还没摆平呢!
然而昨晚那么尴尬的经过,她也实在说不出口——再者她这俩心腹大丫鬟对盛睡鹤信任的不行,一心一意认为盛睡鹤乃是真心对她们的小姐,倒是盛惟乔这个做妹妹的对兄长十分不敬,叫俩丫鬟一直担心盛惟乔有一天会令盛睡鹤忍无可忍,坏了兄妹情分!
这会左思右想了会,强行找了个借口打发道,“在船上左右也没什么意思,去她房里住两日又怎么了?大家都是女孩儿,你们还怕我吃亏不成?”
绿锦狐疑道:“小姐就算要作弄敖小姐,也犯不着当真去她房里安置吧?毕竟一来小姐以往安置的时候,连奴婢们给您在脚踏上陪夜都不要的,现在却要跟那敖小姐同处一榻,您哪儿习惯得了?二来您这会脚上有伤,且不说去了敖小姐房里多有不便,就说晚上您跟她一块睡着了,万一她睡相不好,或者是不当心,碰着踢着了您的伤处,可要怎么办?”
被她这么一说,盛惟乔脸色微变,暗道:“糟糕!我竟忘记脚伤的事情了!”
但踌躇片刻,想到盛睡鹤以往的小心眼劲儿,可未必会因为自己的脚伤就不报复自己了——到底还是一咬牙,挥手道:“哪里来那么多话!我高兴成不?”
绿锦见她要恼羞成怒了,不敢再问,但心中越发疑虑,转过头悄悄找绿绮商议:“你说小姐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琢磨不出小姐此番的真正用意呢?”
她跟绿绮两个,一直都是她拿主意的多,这会她一头雾水,绿绮也提供不了什么设想。
所以俩丫鬟商议良久,最后绿绮建议:“要不,私下禀告大公子,请大公子旁敲侧击下?”
绿锦立刻摇头:“之前求助大公子,每次都害大公子被小姐埋怨,咱们也跟着吃挂落!以前也就算了,大公子宽厚,不跟咱们计较。但你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是大公子赶考的路上——同行的还有徐家敖家人!若这时候小姐发起性.子来,不管不顾的羞辱大公子,还教徐家敖家人看到了,私下议论小姐不贤惠事小,大公子心怀愤懑的下场,导致失手,怨恨咱们也还罢了,若恨上了小姐,你说小姐能是大公子的对手?”
“咱们服侍小姐一场,小姐虽然有些小性.子,平常待咱们可是不薄。如今规劝不了小姐已经是失职,若还要给小姐添麻烦,岂不是成了那起子恩将仇报的刁奴了?”
绿绮想想也是,不免蹙眉:“那……现在要怎么办?”
“只能先依着小姐,然后见机行事了!”绿锦想到这里就叹息,“也是夫人恰好有了身孕,细泉姑姑脱不开身!不然当初真该请了细泉姑姑一块上船,那位姑姑是夫人的陪嫁,在小姐跟前说话比咱们更有分量些,更劝得住小姐——咱们俩毕竟只是丫鬟,平常虽然也能在小姐跟前说上话,但小姐拿定主意的事情,却也难以拧转了!”
盛惟乔不知道心腹大丫鬟们的忧心忡忡,她用过早饭之后,就让人取了副肩舆来,把自己从三楼抬到了一楼的厅堂里,等着徐抱墨。
然而徐抱墨还没下来,倒是公孙应姜跟盛惟妩一前一后的飞奔下楼,盛惟妩扑到她面前就抱怨:“果然三姐姐你已经下来了,居然也不等我们!”
“我当你们还在睡,怕吵了你们呢!”盛惟乔有点尴尬的笑了笑,她其实是故意没去喊公孙应姜还有盛惟妩的,是打算在她们来找自己之前,先跟徐抱墨暗示下接下来可能需要他的帮忙——谁想因为她之前对徐抱墨全不关心,压根不知道这位世兄居然起的这么晚,到现在还没下来不说,反倒是公孙应姜同盛惟妩先出现了。
这会一面找借口搪塞着,一面就捏了捏盛惟妩的面颊,问她,“昨儿个有没有一直跟着应姜啊?有没有听应姜的话?”
盛惟妩嘟着嘴拨开她手,不满的挺胸:“三姐姐,爹娘说我已经是半大的女孩儿,不全是小孩子了,您别再这样捏我脸,仿佛我还只有一点点大一样!”
这话让盛惟乔觉得一阵熟悉,仔细一想,这不就是当初盛睡鹤对自己摸头捏脸时,自己的回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