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徐子敬夫妇还有徐采葵一边暗恨徐抱墨不争气,一边抱着“那我们就要更加热情的对待这女孩儿免得她下不了台或者心生失望淡了这份感情”的想法,围住盛惟乔又是嘘寒问暖,又是问长问短——一时间盛睡鹤跟公孙应姜统统受到了冷落,竟是无人搭理了。
公孙应姜是无所谓,毕竟她现在明面上的身份只是盛兰辞前两年才认的一个义孙女,跟盛家既无血缘,到盛府也才两年,在外人眼里,不过是个运气好的孤女罢了。
在这种人情来往的场合,受到忽视是很正常的。
就是这两年在盛府,逢年过节的家宴上,盛老太爷跟明老夫人对她也肯定是没有对自家血脉来的亲热的。
不过对于公孙应姜来说,这也是件好事,因为她的真实身份这会可还没到能曝露的时候。
万一有人注意到她,谁知道会不会闲的没事做,去查她底细?
虽然盛兰辞在这方面是做了防备的,然而这种麻烦终归是能省则省。
但盛睡鹤的脸色已经黑透了——这徐家什么意思?
他们才刚刚进府呢,就摆出一副儿媳妇上门的架势,难道是想趁盛兰辞夫妇不在,先斩后奏吗?!
偏偏盛惟乔这个傻囡囡也不知道有点戒备心,竟被这一家子哄的眉开眼笑,越发来了兴致表演乖巧可爱!
“难道她当真决定嫁给徐抱墨了???”
盛睡鹤想到这个可能,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他干咳一声,打断了徐子敬夫妇还有徐采葵对盛惟乔的猛烈攻势,抬眼望向徐子敬,温和道:“世叔,说到丹陌楼之事,门前那一箭,真凶是谁,我们只有推测,是没有证据的,眼下却也只能吃个哑巴亏了。不过,关于三妹妹在楼中与赵家小姐当众争吵之事,当时我们连夜离开碧水郡,还能说是不知赵家小姐与孟家小姐身份,只道在楼中一晤,事情就过去了。”
“但现在我们来了长安,按照常理,必然会与世叔、婶母还有徐世妹说起此事。如此也将晓得孟赵两家小姐的身份——这么着,咱们若是什么都不做,是不是不合适?”
见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重点是徐家那三个终于不再继续纠缠盛惟乔了,盛睡鹤心情一阵舒畅,继续道,“主要是因为容清醉跟孟伯亨出事出的太巧了!”
“那天下午三妹妹他们才在丹陌楼同孟赵两家小姐照过面,出了丹陌楼又被当众射杀拉车的骏马。晚上孟家小姐的堂兄跟赵家小姐的表哥就双双出了事儿!”
“说句不好听的话,若非我们都来历清白,且那两位出事之际,已然泛舟海上,八成也要被怀疑了!”
“眼下虽然火没烧过来,但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毕竟,孟家子弟与高密王亲子、内侄女亲自陪同静淑县主前往碧水郡,冲的不就是桓公福泽吗?”
他看着徐子敬,“而恕小侄冒昧的说一句:既然桓公之后的静淑县主,尚且被逼到了返回桑梓以逃避婚事的地步;作为周大将军旧部子弟出身的世叔,恐怕也在这双方的计较之中啊!”
“若咱们不抢先上门赔罪,说明只是偶然碰上,将关系彻底撇清的话,回头万一牵累世叔,却叫我们如何补过?”
原本因为徐子敬夫妇与徐采葵都在捧盛惟乔,堂上气氛是很热烈也很轻松的,此刻却随着盛睡鹤的侃侃而谈,渐渐冷了下来。
这不是说大家对盛睡鹤这番话有什么意见,而是深觉他说的有道理——徐子敬夫妇脸色尤其复杂,他们出身普通,一路披荆斩棘混到侯爵,又在长安待了这些年了,盛睡鹤想到的,他们怎么会想不到呢?
只是且不说盛惟乔是徐老侯爷与夏侯老夫人看中的孙媳妇人选,就说盛老太爷跟盛兰辞父子对徐家两代人的帮助,在盛惟乔一行人的丹陌楼之行以深受惊吓结尾后,哪里还说得出来让她去赵家给赵桃妆赔罪的话?
方才徐子敬以春闱在即的名义,劝说就此作罢,已经是极限了。
至于说如果没有盛睡鹤现在提出来其实应该主动去赵家请罪,万一事后当真被高密王那边以此为理由找麻烦,徐子敬夫妇也只能咬牙硬撑了——毕竟他们实在做不出来委屈盛老太爷的后辈子孙的事情。
此刻听了盛睡鹤之言,徐子敬夫妇心情都很复杂,暗赞他年纪轻轻,非但才华横溢,于人情世故利害关系也看得这样清楚之余,也有些担忧:“这盛睡鹤比冯嫂子现在怀的那个孩子大了一辈的年纪,又这样厉害。回头冯嫂子一旦生下嫡子,也不知道将来这嫡庶之间,会不会起什么风波?”
毕竟,盛睡鹤纵然只是外室生子,金榜题名之后,也非远在南风郡的盛家所能辖制了。
到时候他不想让出盛家未来主事人的身份,凭着功名与手段,未来的嫡弟即使有盛兰辞夫妇的支持,争的过他吗?
而徐子敬夫妇这会已经把盛家嫡出的盛惟乔当成准儿媳妇看,立场自然偏向盛惟乔与冯氏。
“既然去了赵家的话,那么孟家顶好也去一趟。”徐子敬夫妇沉吟间没有说话,徐采葵本来想说什么的,但见状咬了咬唇也沉默了,徐抱墨则光顾着愁眉苦脸——盛惟乔环视了一圈,见这情形,只好自己出言补充,“一来那天丹陌楼中,孟归欢也跟我照了面的;二来却是孟氏正与高密王府斗的激烈,咱们若只去赵家,万一被误会成其他意思,可就太冤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