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睡鹤默默咽了口血,虚弱道:“乖囡囡,这……咱们都这么大了……你穿戴的时候,我就站在这里,这……”
这好像也不错……
他心里正有点隐秘的窃喜浮上来——这女孩儿向来羞涩,不管此刻是为了拘着自己不能同桓夜合通风报信,还是因为愤怒太过连避讳都顾不上了,居然肯在更衣的时候让自己留在房里,这是不是意味着……
结果心念未毕,盛惟乔已经把之前的话本劈头砸了过来,愠怒道:“混账!你还想站在那儿不错眼的看着我穿戴不成!?你是不是人?!给我转过去闭上眼,我不说好不许睁眼!!!”
盛睡鹤:“……………………”
——老子就知道!
——这祖宗一天不折腾老子心里就不痛快!如此粗暴无情的奚落,如此呼来喝去的轻慢,如此动辄打骂的对待,玳瑁岛大佬之一、海上威名赫赫的“鸦屠”、南风郡解元、乌衣营首领——具备以上头衔的盛睡鹤,黑白两道通混的少年俊杰,能忍吗?!
这必须不能忍!
于是他深吸了口气,转过身,傲然想:“老子就不闭眼!”
就不相信了,这女孩儿在自己身后穿戴,还能看到老子是否当真闭上眼睛了?!
他盛睡鹤可不是惧内之人——再说盛惟乔还没成为他内人呢——她让他转过身闭上眼,他凭什么都照做啊!?
他偏偏就要阳奉阴违,而且是当着盛惟乔的面阳奉阴违!
哼!
听着身后传来的阵阵衣裙窸窣声,嗅着房中淡淡的女儿香,重点是看着面前墙壁上映出盛惟乔穿戴衣裙的迤逦身影,盛睡鹤觉得自己特别有男子气概!
但就在他目不转睛盯着影子瞧的时候,忽听盛惟乔干咳一声:“好了!”
他吓得差点没跳起来,赶紧闭上眼,心怦怦的跳,暗忖:“该死!没注意到这女孩儿已经穿戴好了……她应该没发现老子方才没按她说的做吧?”
正忐忑之际,盛惟乔却已几步走到他跟前,探头一看,见他兀自紧闭双眼,站姿挺拔如标枪,莫名其妙道:“我说好了啊!你没听见吗?”
“……咳,夜太深,有点乏了。”盛睡鹤这才张眼,缓缓转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会盛惟乔的脸色,用特别镇定的语气道,“所以闭目养神了会……那咱们现在就过去?”
半晌后,厢房后窗下,盛睡鹤看着面前低头俯首,一副“属下知错求首领从轻发落”的公孙喜,眯了会眼,才忍住将他一脚踹出三丈远的冲动,皮笑肉不笑道:“愣着做什么?不是说静淑县主要见我们?还不快前面引路?”
他这会心里用怒火滔天来形容也不为过,毕竟这次给他使绊子的不是别人,是公孙喜——这可是他最信任最倚重的心腹!
居然当着他面就敢擅作主张了!
果然他这两年专心做盛家大公子扮温良敦厚,以至于手底下人都淡忘了他还是乌衣营首领时的御下手段了吗?!
看样子是时候给这些混账长一长记性了!
当然眼下最紧要的是把书房这关过掉!
边走边盘算着,盛睡鹤决定,一进书房就先声夺人,给足桓夜合暗示——以他对桓夜合的了解,这位县主应该有足够的脑子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从而配合他敷衍好盛惟乔的。
结果今晚他的灾劫显然还没过完:他特意抢在盛惟乔之前进入书房,正要开口,里头早就等的不耐烦的桓夜合已腾的站起,柳眉倒竖,抢先一步喝道:“盛大公子!当初你特特约我到碧水郡详谈半日……”
“你们早就认识了?!”话没说完,盛睡鹤神情剧变,从他身后走进来的盛惟乔,脸色亦是铁青,惊疑不定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带着深深的怀疑,“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