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良久,深吸了口气,却还是维持了自己之前的看法:“盛家兄妹才来长安的时候固然直接住进了宁威侯府,但之前哀家与池作司稍作挑拨,这兄妹俩就同宁威侯府翻了脸,几乎是连夜从侯府搬走了的。如果盛徐两家当真亲密到谋划碧水郡之事的话……”
“那么那兄妹俩确实要从侯府搬走了!”向氏立刻接口道,“不然如何撇清干系呢?其实说到这事儿臣妇正觉得奇怪:方才宫门口报来消息,说盛家这三个女孩儿是宁威侯夫人亲自送到宫门口的,宁威侯夫人还打算打着给您请安的幌子陪她们入觐!”
“您说如果盛家兄妹当真同宁威侯府闹翻了……这宁威侯夫人好歹是他们长辈,还腆着脸上赶着帮衬这里那里做什么?”
“明明来往这么密切,宁威侯夫人也极尽对世交家晚辈的照拂,偏偏兄妹几个小小年纪的住着单门独院,竟也没有搬回侯府去的意思!”
“这不是故意疏远给人看,又是什么呢?”
见太后眸色幽深,闭口不语,她咬了咬唇,又说,“本来如果这盛睡鹤独自一人前来长安赶考,臣妇也不敢这样揣测的。可是太后娘娘,您看他这次来长安,长辈一个人都没到,反倒是带了三个都没出阁的女孩儿!”
“尤其是盛惟乔与公孙应姜这两个,都是摽梅之年,且姿容出众!”
“就是那盛惟妩年纪尚幼,亦是粉妆玉琢!”
“这三个女孩儿随他前来,图的还能是什么?”
“无非,就是联姻!”
“可见盛家对这盛睡鹤的支持,已经不惜用女儿、孙女开道了——您方才说,那盛惟乔是盛老太爷最疼爱的孙女儿,又是盛兰辞唯一的嫡女,这样的孩子都舍了出来做筹码,您说盛家为了给盛睡鹤铺路,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孟太后神情凝重,陷入了深思之中。
……馨寿宫正殿中气氛凝重的时候,偏殿却是一片叽叽喳喳。
向氏今日入宫,是把孟家这会没出阁的女孩儿都带上了,除了盛惟乔三个上次见过的孟归欢、孟十四、孟十五之外,还有孟家二房武安侯孟倍的庶幼.女,孟十二孟丽缥;孟家三房成阳侯孟巍的庶幼.女,孟十三孟丽缇;以及郑国公世子、骠骑大将军孟伯勤唯一的嫡女孟霜晓。
这么一群人,连同她们带进宫的丫鬟说起话来,自然不愁热闹。
所以过了一会之后,还是十四岁的孟霜晓注意到,问着:“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孟家的女孩儿们才发现,盛惟乔三个从进殿起就一直眼观鼻鼻观心,坐的端正,竟是半个字都没讲过。
此刻被孟霜晓问起,盛惟乔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心想我们说什么?你们讲的不是长安某位贵女的长短,就是近来宫中时兴的妆容打扮,再不就是你们姐妹之间的趣事……我们插的进嘴么?
而且盛睡鹤之前虽然说过,实在不行就投靠孟氏,毕竟还没有当真决定好,桓夜合又提醒说孟家的孟十五不是省油的灯,盛惟乔这会对于孟氏,自然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那就更不愿意说话了!
——她巴不得消磨会时间就走人啊!
至于盛惟妩与公孙应姜,这次进宫前就约定好的,什么都跟着盛惟乔做。
盛惟乔只听不作声,她们自也依葫芦画瓢。
眼下面对孟霜晓好奇的目光,盛惟乔心头无奈,嘴上则谦逊道:“我们才来长安,人生地不熟的,什么也不懂,所以几位说的事情,都不知道呢!自然是只能听着了。”
“这是怪我们说的话题没照顾她们了。”孟归欢闻言,举袖掩嘴,吃吃的笑着,就说,“只不过今儿个本是我们做侄女儿、侄孙女儿拜见太后娘娘的时候,你看其他臣女都没来打扰的,你们姐妹巴巴的赶了来,我们也不说什么了,还要我们谈话时刻意照拂你们,这要求未免也太多了吧?你们进宫之前都不做功课的吗?”
这话摆明了就是要找麻烦的,盛惟乔既羞恼又愤懑,因为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跟孟归欢之间有什么恩怨,这人要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挑事儿?
她咬着唇,看向孟家其他人。
却见孟十四仍旧是一脸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俏丽的面容上犹如霜雪凝罩,自顾自的低头把玩着一只案上的青花红彩海兽纹碗,摆明了置身事外;孟十五朝前靠了靠,单手托腮,空着的手端起鎏金双耳梅花杯,小口啜饮着里头温热的扶芳饮,满脸看好戏的表情;至于孟十二跟孟十三,俱拿银签插了虾青折枝葡萄纹方盆里的果子吃,边吃边懒洋洋的打量着盛惟乔三人,眼神里没多少敌意,但也没多少善意,是全没所谓的冷漠。
倒是之前发问的孟霜晓,察觉到气氛不对,说了句勉强可算圆场的话:“十一姑姑,她们跟咱们说不到一起就算了,咱们继续说咱们的就是!”
大概因为孟霜晓是孟伯勤之女的缘故,孟归欢对这侄女还是很给面子的,闻言抿嘴一笑,道:“原也没打算为了她们将就,不过是觉得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实在碍眼罢了!”
“要说得了便宜还卖乖,依我说这应该是孟十一小姐您自个才对!”盛惟乔迎着她得意又轻蔑的目光,沉默了下,蓦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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