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容睡鹤真的背弃老师,真心实意的投靠舒氏姐妹,桓夜合就直接抖出他这张迄今为止在高密王跟前都没揭露的底牌,就不相信舒氏姐妹还敢接纳他做嗣子!
到时候那姐妹俩不定为了防止容睡鹤可能的报仇,反过来将容睡鹤弄死呢?
这么推测的话,桓夜合仍旧跟容睡鹤保持立场,那么跟以前一样照顾自己倒也是说得通的了。
盛惟乔遂暂时放下对桓夜合的怀疑,认真思考起黄子越的打算。
但因为对黄子越、对容清酌都没什么了解,她思索了好几天都没头绪,宣于冯氏又盯着她学这学那,所以也就抛之脑后,打算回头得空跟容睡鹤说了。
这个时候已经是二月中旬,盛家许诺给盛惟乔的嫁妆,在三大势家暂时放下生意,全力以赴的运载下,堪堪集结完成。
长安城里为此甚至奔走相告,呼朋引伴的去码头看南风郡三大势家的手笔,码头上几乎遮天蔽日的船只与堆砌如山的货物、箱笼,无不彰显着三大势家的豪富,一时间对容睡鹤羡慕嫉妒恨的人不知凡几。
向夫人甚至专门进宫跟孟皇后说这事情,语气中不无埋怨:“要是当初你肯把康昭说给你哥哥……”
“八哥到今天还歇在碧水郡不好移动呢!”孟皇后没听完就冷笑了,“你看康昭出阁的动静,她家里能看的中八哥?!密贞郡王那么才貌双全的人,都还是亲自南下表诚意,盛家一干人来了长安之后,高密王府更是倾巢出动上门示好,这样他们才允了婚!八哥在你眼里千好万好,在盛家人眼里,只怕娶他们家一个得脸点的丫鬟都嫌弃,还痴心妄想打他们家掌上明珠的主意?!你这是没睡醒,还是想白日做梦?!”
“就算她做不了咱们家媳妇,但咱们家开了这个口,盛家要拒绝,多少也会给点好处吧?”向夫人被女儿抢白的面红耳赤,不满道,“一直听说你跟那个康昭要好,这会儿索性什么都帮着她说话,也不知道我这个亲娘在你眼里算什么?”
孟皇后懒得理她:“郑国公府是缺了你吃还是缺了你穿?我记得自从娇语母女去后,后院大权重归你手,你要是觉得过的委屈,那是你自己不会享福,怨不着别人!成天净盯着不相干人家的东西,也不想想就是郑国公府,你拿在手里了吗?人家说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你这是碗还没端起来就惦记着锅里……你惦记的过来么?”
向夫人说:“我都这把年纪了,吃穿自有国公府,想多攒几个钱,还不是为了你们兄妹?”
“我身为皇后,难为还要惦记着你的遗产不成?”孟皇后厌烦道,“你想给八哥多攒点私房就直说……不过我是不会帮你的,你能给他攒多少是你的本事。”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向夫人急了,“那可是你同胞兄长!你就这么一个同胞兄长!”
然而孟皇后冷淡道:“我之前在郑国公府备受委屈时,也没见同胞兄长跟其他哥哥有什么两样?”
“那还不是娇语那个贱妇不好!”向夫人替儿子分辩,“那会儿咱们娘仨谁不是过的战战兢兢?你哥哥不是不疼你,他是没办法,你就不能体恤他一点吗?”
“我体恤他,谁体恤我?!”孟皇后恼了,“算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以后要不是你快死了或者八哥要死了这种事情,你不要进宫来了!”
说着就命春来,“送郑国夫人出宫!”
向夫人被女儿的绝情气的直跺脚,一路嚷着“你这个不孝女”,最后春来看不过眼,暗示内侍找了东西来,将她塞了嘴,拉到僻静地方要挟:“夫人如果不怕丢脸,愿意被这样送出宫的话,奴婢们是不介意的。”
这才镇住向夫人,恨恨的离开。
她走之后,孟皇后的心情也是很不好,沉着脸在殿里坐了好一会,才站起身,走到外面的殿廊下,眺望庭中。
这时候说是春暖花开了,其实还没到三月里百花盛开的时候,庭前遥看青青一片、近看却似有还无的草色,在兀自料峭的风里沉默的茁壮。
皇后盯着那片草色看了好一会,忽然就起了些许自怜的想法:“我大约就如这草一样,生出来的时候没什么人在意;中间被践踏了也不会有人叮嘱特别爱惜;后来长的正好的时候,觉得可以点缀庭院,暂且留着,之后因为有花跟其他树,觉得没什么用了,也就割下来,烧了。”
“在这个过程里,就算是生出这些草的土地,也是不在乎的。”
其实皇后虽然过往过的很不开心,但很少会有这样自怨自艾的时候。
她不觉得这是因为向夫人刚刚进宫来说的话,她这个亲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很早以前她就看的清清楚楚,彻底不存什么指望的。
所以向夫人不管是无理取闹还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孟皇后都无动于衷。
之所以今天特别心乱……
皇后沉默了很久,久到看着向夫人出了宫门才回来复命的春来都有点担心了,她才淡淡道:“本宫记得前两天,你好像说过,侍卫盛喜要求见本宫?”
春来揣测不出她此刻的喜怒,回答的格外小心翼翼:“回娘娘的话,是这样的:盛喜侍卫说,密贞郡王即将大婚,他想请辞望春宫侍卫之职,归返旧主跟前。”
“……”孟皇后又沉默了好一会,春来甚至以为她不会示下了,方淡淡道,“本宫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