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惟乔闻言一怔,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不远处盛惟娆拿手指沾着不知道是水还是酒,在食案上勾画着什么,赵栎弄了个绣凳坐在旁边,边看边点头。
她嘴角扯了扯,说道:“噢,你不知道,这赵五表弟,似乎对丹青非常的痴迷,之前你还没到的时候,他来了兴致,当场作画,被我四妹妹指出了一处破绽,就这么认识了。这会儿估计他们也正在说画技之类的事情吧?”
“赵五公子痴迷丹青是出了名,为此连科举都荒废了。”桓夜合端起面前的酒樽,晃了晃内中的淡碧酒液,意义不明的笑了笑,说道,“赵家从起初跟着他苦口婆心的劝,到后来的无可奈何,再到现在只要不做出有辱门楣的事情就随他去……不过毕竟秦老夫人还在,对于打小没了嫡母的大房子弟,终归是看的紧些的。”
盛惟乔皱了皱眉,知道她这是在提醒自己,赵栎固然因为不肯走科举之路,专心丹青,不受赵家重视,但赵家也未必肯让他娶个没了清白的女子,哪怕是县主。
“赵家是该把这五表弟看的紧些。”她想了想,就说道,“毕竟他方才纠缠我四妹妹,就引了很多人注意的。这会儿席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如此纠缠,叫我大嫂那边的人看到,可是不好!”
桓夜合听出她话中之意,好奇道:“福昌县主说人家了?是戚家那边的?”
“戚家介绍的,不过也只是有这个意思,真正能不能成,还得再看看。”盛惟乔含糊道,“这眼接骨上,五表弟这么纠缠四妹妹,你说可不是个麻烦?”
桓夜合笑道:“还好他是出了名的画痴,倒不至于跟其他人家公子一样容易惹闲话……今儿个到底是王妃娘娘的寿辰,你就先别跟他计较了,回头再同王妃娘娘说,请王妃娘娘帮忙递话的好。到底赵家是密贞的嫡亲外家,闹僵了且不说其他,就说这逢年过节的走动就怪尴尬的。”
盛惟乔说赵家应该管好赵栎,主要也是不喜欢桓夜合暗示的赵家不会要盛惟娆给赵栎做妻子,倒没有当真为这事儿去跟赵家理论的想法。
此刻闻言,淡淡说道:“你说的是,这次就算了。若他以后还要追着我四妹妹,我可不跟他依!”
这事儿场面上就这么过了,但接下来盛惟乔嘴上跟桓夜合说这说那,眼角余光却一直注意着盛惟娆那边。
就见盛惟娆不知道画一个什么,总算画好了,如释重负的样子,跟赵栎说了几句,指了指案上的图案,大概就是想打发他走。而赵栎很认真的看了会那些水渍,还想继续请教的样子,不过大概是看出了盛惟娆眉宇间的隐忍跟疏远吧,最终有些讪讪的笑了笑,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盛惟娆在原地坐了会,左右看了看,见盛惟妩的位子空着,拉了个丫鬟问,片刻后,她似乎犹豫了下,却整了整裙裾,朝盛惟乔这边来了。
桓夜合也注意到,就掩嘴笑:“福昌县主估计有私房话跟你说,我不打扰你们姐妹了。”
就起身离开,回自己席位上去了,她向来八面玲珑,不缺热闹的,之前众人因为忌惮盛惟乔,看她跟盛惟乔坐一块,所以没过来招呼。
如今看她回去,好些人都凑了上去,顷刻功夫就把她团团围住说话了。
盛惟乔打量几眼就收回视线,问已经走到跟前的盛惟娆:“八妹妹去哪了?”
盛惟娆把手一摊,说道:“跟广昌郡君还有云阳郡君疯去了,她的俩大丫鬟都跟着。但望她们有点分寸,别太招人厌了才好!”
“我就说呢,好一会没看到她了。”盛惟乔微微颔首,让了点地方出来让她坐,“她们小孩子家总是坐不住的多。”
盛惟娆听了这话,就望着她笑,颇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
“怎么?”盛惟乔见状微怔,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心想好像没有什么脏东西吧?
“三姐姐这是成了亲就长大了么?”盛惟娆闻言提醒她,“之前咱们家办宴的时候,每次您都跟八妹妹一块逃席的!”
盛惟乔干咳一声,说道:“我那是为了陪八妹妹,可不是自己坐不住!”
她急忙转移话题,“我方才好像看到你给赵五表弟画着什么?”
“他惦记着那轴宫娥望幸图。”盛惟娆嘴角一扯,原本的笑容就迅速淡了下来,流露出些许不耐烦,“说是只见过临摹的,而且摹的不好,宫女身侧的一丛花枝本该遒劲有力的,却软绵绵的不着劲儿。所以央我给他画一下真迹里头是怎么样……三姐姐你说这不是为难人吗?我也就看过真迹片刻而已,当时又没想过临摹,怎么会记得那么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