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消息都是真的?”盛惟乔看着许连山的回禀,觉得不可思议,“这才几天啊……我记得之前在南风郡的时候,秋冬家里施粥,来领的还不是灾民呢,都得派上一堆人里里外外的料理着,饶是如此,每年多少也会发生点意外。就灾民那边的情况,都到了每天晚上要发生营啸的地步了,许连山居然这么快就止住了动乱,还把要办的事情都弄好了?”
容睡鹤笑道:“灾民再难弄,还能有以前的乌衣营难弄?以前的乌衣营,其实别称死士营,都是在岛上犯下大错但有武力、被迫卖命的海匪,又或者是急需钱财之类好处的人才会加入。进了这营,基本上就是成天提着脑袋过日子了。这情况,你说谁还会收敛脾气?许连山当时是乌衣营里专门管军纪的,之所以是他管,就是因为除了我之外,就数他最压得住众人。这会儿就几个灾民,他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
盛惟乔听的一阵心疼,她之前只知道乌衣营是公孙氏的底牌之一,以为是挑选精悍之士组成的,谁知道那只是对外的说辞,合着是死士营!
忍不住问:“那你是怎么被派去管乌衣营的?难道是为了公孙老海主那个死的不明不白的义子?”
“有这个缘故吧。”容睡鹤看起来似乎不太想多说,笑了笑,含糊道,“义父不是很喜欢我……不过都已经过去了。乖囡囡知道的,我跟大哥关系向来不错,所以这些往事咱们以后还是别提了,免得不当心传了出去,叫大哥听到后为难。”
据盛惟乔所知,公孙夙对容睡鹤确实不错,其他不说,单说当年要不是这位做少海主时将容睡鹤从海上救起,又让自己的侍妾照顾,容睡鹤当时就熬不过来的。
这会儿容睡鹤抬出这公孙海主,她也不好说什么,叹了口气,心想归根到底还是高密王府不好,没看好年幼的容睡鹤,叫他平白流落在外,吃了这许多苦头。
定了定神,说回方才的话题:“我想起来了!我头次被带出海的时候,在船上醒过来,下楼看到你给手底下人立规矩,打头跪着的就是阿喜跟许连山?所以你手底下这两人最得力?”
“所以救灾的事情别担心,有什么事儿自会告诉你的。”容睡鹤笑着摸了摸她脑袋,“西疆不比南风郡,这会儿暑气渐收,马上天说冷就要冷了,你看着把秋衣什么该备起来了,还有中秋的节礼,长安同南风郡都是要送的。路这么远,可得早点叫人动身才是!”
他一口气说这些琐事,主要是生怕盛惟乔追问许连山是怎么镇住乌衣营的,然后会联想到这家伙是怎么摆平灾民的。
虽然容睡鹤事务繁忙,压根没空过问这种细节。
但就他对底下人的了解,想也知道,许连山八成是抵达之前先命人煽动灾民闹事,将可能的密奸还有刺头辨认出来,完了用常人只怕想都想不到的法子杀鸡儆猴,将一干灾民磋磨的心惊胆战了,这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方法对于容睡鹤来说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这种乱七八糟的场面,就该快刀斩乱麻,不但救灾的人行事方便,对于灾民其实也是能够更快得到安置。
然而盛惟乔这种见惯和风细雨的人,没准就会觉得是对灾民落井下石了,尽管逐渐发现这妻子其实也有坐言起行以及高瞻远瞩的一面,但容睡鹤毕竟是喊惯了“乖囡囡”,心里总是觉得自己这郡王妃娇弱天真单纯又好哄,这世间的丑恶与残酷,最好还是都藏起来不要让她知道。
尤其是出自自己之手的狠戾与阴险,就更加不能让她看到了!
……接下来盛惟乔着实忙了一阵琐事,尤其是节礼,高密王府、宁威侯府、南风郡同长安两处的盛府,还有冯家、宣于家,以及分出去的盛家二房也是要单独的一份的。
噢还有容睡鹤的外家,赵府。
列完上面这些人家之后,她出神了一会儿,才对左右说:“还有沈家。”
提到沈家,她不期然的就想到了表姐沈九娘,还有之前去长安盛府求助的表哥沈四郎。
当时她还打算等沈四郎伤好之后,好好的跟这表哥谈一谈沈九娘的事情,确认一下这个表姐是否还在人世、沈家又是否秘密安置了她的下落的。
结果沈四郎还没从乡下养好伤回长安城,她倒是先踏上了来西疆的路途。
说起来盛家这几年都没跟沈家来往过,就算沈四郎这次去跟盛府求助了,盛惟乔也不知道,两家的关系可以恢复到什么程度?
但不管怎么样,就算是为了缅怀沈九娘,这份节礼,她还是要给沈家送的。
“中秋是团圆之节。”年少的郡王妃满怀惆怅的将亲手做的香囊放进给沈家的节礼里,暗忖,“也不知道,将来有没有一日,小乔平平安安的出现,我们几家真正的团圆一次?”
她的女红一向糟糕,不过之前出阁前,被宣于冯氏还有明老夫人念叨着多少学了点,这次又是左右帮忙参详指导,这个香囊做的也简单,总算不像以前那样,明明是一堆绫罗绸缎的原料,硬是折腾到让人不忍卒视的地步。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送到她想送的那个人手里?
筚路蓝缕的时候总归是闲不下来的,盛惟乔对沈九娘的怀念,很快被宣于冯氏派来的丫鬟打断。
宣于冯氏找外甥女的缘故,却是为了给新认的义女出头:“倪家已经决定了,三日后就将雁影抬去孟家乾的住处。”
盛惟乔闻言,挑了挑眉:“倪家是知道您认倪雁影做义女的事情的,怎么还会让这消息传来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