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真是歪打正着了!”车厢里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盛惟乔幽幽的说道,“吕将军他们过来的时候,路上肯定没有坑的,就算有,也早就被他们填掉了。这会儿忽然冒出来的坑,算算时间,就是益州城里正摆流水席贺我有孕的时候。看来有人早就猜到我不会在西疆安胎跟生产,专门在路上备下这份厚礼相候?”
宣于冯氏皱起眉:“猜到你不会在西疆安胎跟生产倒没有什么,因为西疆本来就苦寒,你又是南风郡土生土长的,就算过来这几个月也没见什么水土不服,毕竟一个人跟两个人是两回事。遑论西疆这边也没什么名医,医术最好的大概就是咱们自己带过来的大夫了,药材也不是很齐全。哪里比得上长安那边,太医云集,要什么都能找到?”
“只不过……就好像密贞说让咱们连夜出城时候讲的那样,外人多半料不到咱们走的这么急!”
“而这些坑虽然麻烦,多招些民夫填起来也是很快的。”
“挖坑的人,何以笃定会用得上?”
因为一般来讲,外界都会觉得,盛惟乔跟宣于冯氏才举办完流水席,这两人一个是孕妇,一个已经做了祖母,肯定要休息一下,才好长途跋涉的。
而这个休息到底是一两天还是三四天还是四五六七八天……都有可能。
但官道上的大坑,挖好了之后就一直在这里了。
哪怕西疆素来地广人稀,这大冷天的,尤其没什么人愿意出门。
可凡事架不住意外,谁知道会不会恰好有人发现之后,去禀告衙门?
衙门知道了,哪里能不组织人来修缮?
“他们笃定咱们这几日一定会走这边过!”盛惟乔脸色阴沉,“是有内奸,还是?”
“内奸应该不太可能。”宣于冯氏摇头道,“你的安危关系重大,密贞要是在这种事情上都保密不了,也别做什么大事了!”
盛惟乔道:“会不会问题出在吕将军他们这边?”
“赵适好歹是北疆二号人物,高密王一派在军中的代表。”宣于冯氏掀起车帘看了眼外头,见士卒们都守在几步开外,这会儿风雪正滔滔,料想听不到马车里的谈话,才小声道,“他又是有意同密贞交好,而不是派人过来砸密贞的场子,那么你觉得他会派个废物过来?”
“不但不能派废物,还要派个心思缜密的,这样才能方便他更了解密贞!”
“所以吕将军这边按说也不该有问题。”
盛惟乔深吸了口气,低声道:“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益州城,或者说整个西疆,将有动乱!”
“这种动乱的程度与性质,都让密贞必须立刻将咱们送离西疆!”
“所以这些坑才有意义!”
宣于冯氏缓缓点头,说道:“因此密贞让咱们连夜出发,其实是件好事。咱们提前发现了这里的陷阱,比幕后之人的算计,应该多了几日的应对时间!”
“而且吕将军很有经验,已经派人去前头险峻的地形查探,确保大军能够平安通过了。”
“北疆军是朝廷这几十年来最上心的边军,精锐之名天下皆知!”
“错非陷入极端恶劣的地形之中,就算遇见茹茹,也可一战!”
“……也不知道益州城里现在怎么样了?”盛惟乔听着宣于冯氏的分析,沉默良久,却只轻轻道,“但望他们都能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而此刻的益州城中,挂着“孟府”的府邸内,孟家乾正惊恐万分:“姑父,您……您说什么?!”
“茹茹不日就要攻城,为了你的安全,我打算让你趁夜离开。”相比他的慌乱无措,高且仪却是心平气和,用温和的口吻道,“一来你受伤甚重,就算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好了很多了,西疆毕竟不是适合养生的地方,要不是为了大局,早该去繁华点的地方了;二来你是孟氏子弟,不该也不能落在茹茹手里,所以……”
孟家乾心急火燎的打断了他的话:“姑父,茹茹攻城的消息,您从哪儿听来的?”
高且仪一皱眉,说道:“这个你就不要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