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北疆跟长安距离遥远,正常渠道,消息是不会这么快的。
但太妃病危对于眼下时局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不止孟归羽,秦老夫人、冯老太爷、徐子敬几乎在闻讯之后,全部第一时间动用最迅捷可靠的手段,给赵适、容睡鹤还有盛惟乔报信!
盛惟乔这会儿知道的消息就是徐子敬跟冯老太爷两个人前后脚送到的。
算算时间赵适那边肯定也知道了,不过这次的事情跟上次不太一样,上次是高密王父子之间的私事,赵适出于补偿容清酌的考量,所以单独跑过来跟盛惟乔商议;这次却是整个容睡鹤一派的前途受到了影响,赵适十成十在召集手下商议对策呢,自然无暇来专门给盛惟乔通风报信兼讨论了。
好在盛惟乔有外祖父跟世叔照拂,接到消息也不慢。
别院这边闻此消息都有点抓狂,宣于冯氏是一听完就骂莫太妃:“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眼接骨上要死要活,密贞怎么就这么命苦,净摊上这样的血亲?!也是太后这个废物,早先送柔贵妃去给先帝殉葬的时候,做什么不把她也送下去?!”
又说高密王,“先帝根本就是瞎了眼,这都什么东西!为了把亲生儿子朝绝路上逼,连亲娘都能舍出去!莫太妃居然还由着他,我要是有这样的亲生儿子,早就自己一碗堕胎药下肚了事了!”
她这边发作良久,一干人凝眉深思的凝眉深思,愤懑的愤懑,都没有劝说,半晌后盛惟乔缓缓开口说了这么一句,众人闻言一惊复一喜,宣于冯氏忙问:“乔儿,你想怎的?”
“还能怎的?”盛惟乔冷笑着道,“莫太妃要是真的病危,那也只能听天由命,指望长安的太医能治好她了。但她要是装的,八成是为了我那公公!既然如此,从我那公公入手不就是了?”
她环视了一圈四周之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公孙喜身上,“阿喜,你身手不凡,若有人襄助,可能潜入深宫大内,震慑莫太妃?”
公孙喜怔了一下,思索片刻,说道:“要看怎么个襄助法,宫城毕竟是重地,内外把守森严。若无人带领入内,这一关我是没把握过的。”
盛惟乔道:“这一关好过,你之前不是叫我写信给皇后报信,卖她个人情么?现成请皇后还人情的机会,让她帮你好了。”
“但皇后毕竟是孟氏女,她会肯么?”宣于冯氏在旁听到,不等公孙喜问,先自道,“就算她跟郑侯他们不和,然而之前阿喜不是讲了,皇后似与孟归羽来往密切?孟归羽好像最近都不太安分来着?”
公孙喜闻言,忍不住白了盛惟乔一眼:他当初特意坚持要打发走宣于冯氏才说这事儿的,结果这主母转头又跟姨母讲了!
虽然宣于冯氏这会儿也是自己人,到底让他觉得有点不高兴。
不过盛惟乔此刻可懒得管他高兴不高兴,说道:“孟归羽不安分归不安分,从他之前非常赞成我北上来看,显然他这会儿还没做好跟密贞分道扬镳的准备。”
宣于冯氏道:“着啊,要是阿喜过去,他把阿喜卖了做投名状呢?”
“卖给谁?”盛惟乔不以为然道,“因为孟侧妃的缘故,孟归羽是不可能跟他那三个伯父一条心的,郑侯他们也未必会信任他,就算信任,也肯定不会重用他。一来他的能力还没强到无可取代的地步;二来他那三个伯父膝下子孙众多,有要紧差事给自己人分都来不及呢,哪里有他份?”
“至于我那公公,他一个孟氏子弟,我公公还会真心用他不成?!”
“所以他这会儿卖密贞做什么?我要是猜的不错。”
她转过头来看了眼公孙喜,“他的不安分,应该不是想转投他处,而是想打密贞在长安的安排的主意,想着借鸡生蛋,完了踹开密贞自立山门吧?”
公孙喜没说话,只微微一点头。
盛惟乔道:“朝堂本来是泾渭分明的两派,就是我那公公还有孟氏。不肯站队的,如徐世叔,那是早就被排挤出圈子,没什么实权在手的。”
“对于无法进入孟氏高层的孟归羽来说,这种情况他根本没什么出头的机会。”
“只有密贞异军突起,打破两派对立的简单局面,他才能浑水摸鱼。”
“这会儿他根本没本事取代密贞,就算私下里挖密贞墙角呢,也肯定不会希望密贞倒台的。”
“所以阻止我那公公用太妃做文章对付密贞,他必然也会支持!”
“那么与他来往密切的皇后,为什么要坑阿喜?”
宣于冯氏皱眉道:“但这些只是你的猜测,阿喜是你们夫妇当弟弟一样看待的,这么危险的差事,怎么能叫他去办?”
又说,“而且你不是说要从你那公公入手么?怎么要让阿喜进宫里去针对莫太妃?”
“世人都知道我那婆婆疼爱密贞,据说我婆婆跟太妃关系很不好,如果让阿喜去高密王府恐吓的话,万一太妃认为是我婆婆帮了忙,以为看好了我婆婆就成呢?”盛惟乔说道,“毕竟这么大的事情,谁还没点侥幸?最重要的是,我那公公好歹身居高位这么多年,又是皇子出身,轻易只怕吓他不住,下重手的话,如今密贞人不在长安,他有个三长两短,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而太妃是深宫女流,胆子未必有我那公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