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葶父女当然承担不起这样的代价,本来舒氏姐妹就是靠年轻美貌上位的,这会儿已经没了年轻,再失美貌……他们可不敢拿自己的富贵以及前途,去考验宣景帝的真心程度!
所以这回合计了半晌,最后得出结论,就是过继是不能过继的,只能尽力保全莫太妃,如果莫太妃还是死了,舒葶道:“让陛下下旨夺情呢?反正西疆才经战乱,密贞脱不开身情有可原。”
贵妃头疼道:“问题是密贞会同意吗?这人野心勃勃,对自己的名声岂能一点不在意?他之前才被传过‘弑杀义父’的流言,说不定就不想在亲祖母的事情上失分呢?”
“他认祖归宗后,压根就没拜见过莫太妃,难道还想装孝子贤孙?!”舒葶气恼道,“这小子也忒不要脸了吧?!”
昭仪皱眉:“有什么办法?归根到底咱们势力太单薄,不能不接受他的委婉要挟!”
叹口气,“要是他不满意夺情圣旨的话,要么就想办法逼高密王府承认,莫太妃深明大义,临死之前,逼迫高密王夫妇发誓,无论如何也要阻拦密贞回来奔丧,以免茹茹趁虚而入,使西疆百姓再次惨遭蹂躏,否则太妃在九泉之下的魂魄,永世难安!”
“就是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打发他了?”贵妃双眉紧锁,厌烦道,“这小畜生……当初咱们怎么就痰迷心窍的觉得他不错?这下好了,明明厌他厌的要死,偏生还不能不捏着鼻子给他做事!小小年纪就这么多心思,也不怕思虑过多活不长!”
……远在西疆的容睡鹤可不知道舒贵妃气急败坏之下对自己的诅咒,他这会儿正在琢磨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以至于整个人都散发出肃然的气息,惹得旁边伺候笔墨的仪琉眼观鼻鼻观心,一举一动都被感染的充满了庄严。
“灵睦、灵睿、灵真、灵矗……”他皱着眉,翻过来,继续默读,“遣心、棘心、天心、悠心、秉心、嘉心……嗯?看来那只坏囡囡最近没少翻书,也是花了心思在孩子的名字上的,男女都有,不过,怎么全部都是按照世子膝下子女的名字来的?”
之前他接到吴大当家的信,描述女卫们抵达北疆之后,与盛惟乔的相处经过。
虽然吴大当家努力使用了委婉含蓄的措辞,但在高中状元过的容睡鹤跟前,还是迅速提炼出核心,就是盛惟乔压根就没问过他的近况!!!
这让容睡鹤非常的愤怒,好在不久后吴大当家的第二封信里,仔细说了盛惟乔对他的询问与关怀,多少安抚了他为人夫的自尊心。
他一高兴,亲自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情书,命人送去给了盛惟乔。
然后盛惟乔就认为,瞒着他私自北上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这不能怪这位郡王妃心大,毕竟她之前给容睡鹤惹麻烦,或者惹恼容睡鹤之后,这人就算生气,也不会很久。要是她动用撒娇发嗲,那揭过就更快了!
算算容睡鹤知道她人在北疆的时间,到现在,好长时间了嘛!
所以他肯定早就把这事儿给抛之脑后了!
这么想着,盛惟乔心头一松,也亲笔给他回了信,叙述了近况以及相思之情,末了还附上自己闲暇时为孩子起的名字。
前段时间,盛兰辞夫妇在南风郡找的大夫跟稳婆,已经抵达北疆。其中大夫是盛家最熟悉的杭蘅芳打头,以杭蘅芳的经验,现在已经可以断出盛惟乔所怀之胎的性别了。
只是人人都说容睡鹤这会儿非常需要一个儿子来巩固声势,盛惟乔又担心自己传了亲娘冯氏的子嗣缘薄,担心杭蘅芳说是个女孩儿,又或者这位老大夫失手,说了男孩儿,最后生下来却是女儿……她是没有重男轻女观念的,但容睡鹤目前面临的局势严峻也是事实。
所以盛惟乔嘴上不肯承认,但在多方压力之下,心里也觉得,如果这次生下来是儿子,无论从公从私来说,都能松口气。
担心提前知道了结果会导致自己更加焦虑,她直接让杭蘅芳闭嘴,断出来胎儿的性别也别告诉她!
这么着,起名字的时候,男孩儿女孩儿的她都有起,全部抄录下来,随信寄来,要容睡鹤从中挑选一个,当然如果容睡鹤有觉得不错的,也可以记下来给她看看。
此刻容睡鹤看着妻子苦思冥想的成果,却不是很满意,叫仪琉研了墨,从旁抽了张杏花笺,给盛惟乔回信。
他先夸奖了自家坏囡囡学问上的进步,以及作为亲娘对孩子的上心,末了才委婉提出,自己跟世子虽然是亲兄弟,但既未一块长大,关系也不是很好……自家孩子的名字,好像没必要跟着世子的子女走?
最后没忘记再附上若干甜言蜜语,还有亲手雕刻的簪子一对,以扑灭那位小祖宗看到自己辛辛苦苦起的名字被全部否定的愤怒。
“这是密贞亲手做的?”然而容睡鹤没想到的是,盛惟乔这边收到信跟东西时,宣于冯氏恰好在场,顺便围观了下,看到簪子,就啧啧赞叹,“这孩子,竟然还有这样的手艺?”
容睡鹤这次用的是葵黄玉,整个簪身呈如意形,簪头另外刻着米粒大小的灵芝瑞草,仔细看去,灵芝畔还有一只长尾鸾鸟,栩栩如生,灵动非常。
宣于冯氏所以打趣盛惟乔,“幸亏你绣技见长,不然人家亲手做了这么好看的簪子给你,你回他一团乌七八糟你亲爹亲娘都认不出来的玩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恩将仇报呢!”
“姨母,他说不想孩子跟着世子膝下子嗣取名字。”盛惟乔闻言十分心虚,公孙喜已经被她派去长安了,没了这众人意想不到的枪手,她可“绣”不出来什么像样的东西,所以假装没听到这话,将信笺扬了扬,说道,“之前我取的那些可要全作废了呢!”
“反正你生产还有点时间,再想就是了。”宣于冯氏随口说了一句,放下簪子,却又若有所思,“连孩子的名字都不想随世子膝下的王孙、郡君取,看来高密王之前的所作所为,算是让密贞彻底寒了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