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的功夫,庙堂上风云都不知道变幻了多少次了!”
“如此一旦密贞有个三长两短,高密王理所当然以父亲的身份接管他的基业……密贞能在玳瑁岛那种地方生存下来,还在数年出生入死的生涯里全身而退,可见谨慎与多疑,怎么可能给他这样的机会!”
孟归羽冷笑着指了指凌波宫方向,“我若是猜的不错,今儿个这事情,看似是一件件无心之举误打误撞促成,实际上,全部都在密贞的设计之内,包括皇后劝说姑姑、我劝说二舒搬来上林苑,包括我提议削弱孟氏……就算我们没有这么做,密贞的人也会想法子达到目的!”
“他这是……要利用自己此刻人在千里之外,可以从容置身局外的机会,将高密王的底牌,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啊!”
“说白了,他就是利用我们这些人,设下一个连环计,以针对孟氏的陷阱为诱饵,吸引高密王入局,让孟氏帮他将先帝留给高密王的人脉与关窍,趟个七七八八!”
“如此往后他羽翼丰满,问鼎大位时,高密王别说跟他斗,连虚张声势都做不到了!!!”
孟归瀚瞠目结舌,良久才讷讷道:“六哥,那你的意思是……葛太监,没有背叛密贞?!”
“桓观澜是什么人?密贞又是什么人?”孟归羽眼中流露出一抹深刻的忌惮,“这师徒两个城府何其深沉,既然招揽了葛太监,又怎么可能给他轻易背叛的可能?!”
“何况说句不好听的话,物以稀为贵,站在葛太监的立场上,急需人手的密贞跟根基稳固人才充沛的高密王,他为什么不选前者?!”
“而且……有个现成的证据证明葛太监对密贞的态度:你不觉得咱们离开宫城离开的太容易了么?要是刚才,咱们还能认为事发突然,禁军不及反应。但现在,咱们进入上林苑这么的艰难,你还觉得禁军会反应不过来?!这摆明了就是葛太监在故意放水!”
“……”孟归瀚脸色苍白起来,“密贞心机如此深沉,六哥,咱们往后……往后?”
这样的主子,背叛的压力委实太大了啊!
孟归羽苦笑道:“七弟,咱们终究是孟氏血脉。就算忠心耿耿的为密贞做事,你觉得密贞上台之后,会给咱们好待遇?哪怕他肯给,咱们敢要?”
毕竟孟氏伴随着宣景帝的登基崛起,迄今已经三十来年了!
这么久的时间,足够他们发展到方方面面。
即使容睡鹤上台之后,将孟氏四房之外的子弟全部屠戮殆尽,怎么都不可能将普天下所有支持过孟氏的人都杀掉吧?
然后孟归羽兄弟,说不得就要成为这些“余孽”的新任忠心对象,他们还有背着容睡鹤搞风搞雨、甚至是挑拨容睡鹤同舒氏姐妹关系的前科,就容睡鹤对亲爹跟亲哥都毫不手软的作风,会放过他们才怪!
侥幸破灭,孟归瀚强笑了一下,定了定神,说道:“那刚才盛喜的反应,莫非是为了试探我们吗?还好六哥当时没跟我说真相,不然我说不得就会露出破绽了。”
孟归羽摇头道:“看盛喜的样子,是真的怀疑葛太监有问题。这也不奇怪,他虽然是密贞最信任的心腹,这段时间却一直跟在康昭县主身边,北疆跟西疆相距迢迢,密贞那边的谋划一时半会的来不及告诉他也很正常。”
“不过这人也够蠢的。”孟归瀚说道,“我仔细想了想,要是葛太监有问题,他在宫城里的这几日,早就被葛太监坑死了,还有命跑过去跟咱们通风报信?”
孟归羽道:“不是这样的。这人武功很是高明,尤其擅长刺杀,我看他之前对我分明是怀疑的,对于我拿给他的食物却并不防备,显然自有手段对付下毒、迷药这一类的陷阱。就算葛太监对他心怀恶意,八成也是按兵不动,免得万一坑不成他,反而打草惊蛇,叫他去找其他人通风报信,坏了大事!”
他沉吟了下,看了看两人身上半干的衣袍,“咱们且不要在这里说话了,且去凌波宫面圣,既知陛下这会儿不会出事,现成救驾的功劳,为什么不要?”
孟归瀚悲观的说道:“咱们这会儿去了有用么?如果这一切是密贞谋划的,救驾的功劳怎么会给咱们?如果这一切不是密贞谋划的,高密王只怕已经在陛下跟前要玉玺了吧?”
“如果这一切是密贞谋划的……你觉得葛太监故意放走盛喜也还罢了,为什么连咱们也放过?”孟归羽淡淡的说道,“可见咱们对密贞还有用处,既然如此,吃肉轮不到咱们,汤汤水水总也有些剩吧?如果这一切不是密贞谋划的……”
他冷笑了一声,“咱们到了高密王跟前,不是现成可以卖密贞么?好歹咱们给密贞做了这么久的事情,高密王岂能不感兴趣?!”
吐出一口浊气,孟归羽转过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