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并不晓得孟氏的大房、三房乃是在里应外合之下才覆灭的这么速度,还以为是孟氏坐等高密王落入陷阱,毫无防备之下,才给自己这边长驱直入。
此刻心头一沉,抱着万一的希望问容清酌:“王爷是不是也起用了在孟氏中的暗子?”
然而容清酌茫然看着他:“父王在郑侯等人左右虽然有一二眼线,但绝无可能做到眼下的情况?”
毕竟高密王的势力,主要来自于先帝的遗泽。
然后先帝驾崩的时候,孟氏还是不起眼的小门小户呢,先帝要是知道他们有后来的成就,那是怎么都不可能将帝位传给宣景帝的,就算实在要传,十成十也会先赐死孟氏满门。
所以渗透孟氏,是高密王自己的功课。
说起来这里还有桓观澜的事情:宣景帝才登基的时候,孟氏固然鸡犬升天帝位大不一样,然而最初的时候,朝野上下也只当他们是寻常外戚看,根本没想到他们会有成为孟半朝的一天。
那个时候的朝堂上,主要就是怀远庄侯、方安世等支持立高密王的老臣,与桓观澜为首拥护宣景帝的臣子之间的争斗。
年轻的宣景帝与高密王,看似是中心,实则只是幌子……他们当时都没能力插手那个级别的勾心斗角。
只是高密王在怀远庄侯等人的教诲下努力成长了不几年,宣景帝就碰见了舒氏姐妹从此懈怠朝政,本来怀远庄侯他们还认为这是个好机会,谁知道正因为宣景帝坑了,桓观澜的手段越发严苛,周大将军的下场就是个现成的例子。
结果就在桓观澜同怀远庄侯等人战的不亦乐乎的期间,孟氏不声不响的就壮大了!
这时候高密王这边再注意到外戚的崛起,已经有点晚了。
所以哪怕当时怀远庄侯等几个两朝元老还在,也已经回天无力,高密王在孟氏这边安插的暗子,自然也不会太关键……不然他还用得着忍这么多年?
这个道理戚见珣跟黄无咎都能够明白,此刻双双变了脸色:“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是三弟?”容清酌看到这情况,心里也是一个“咯噔”,低声问,“是三弟做的?!”
他此刻心头百味陈杂,老实讲他对于自幼流落在外的幼弟,是一直抱着歉疚的心情的。在对方挟状元之势归来后,更是有了自惭,是真心实意的想将世子之位让给这个弟弟,以化解早年恩怨,保全王府的父慈子孝。
然而在高密王的反复申斥下,尤其是高密王让他在生身之父与同胞弟弟之间选择一个后,他也是茫然无措。
这会儿想到今晚的一切可能出自容睡鹤之手,容清酌顿时脸色煞白,颤声说道,“三弟……三弟怎么都是父王的亲生骨肉,他……他……他对父王……?!”
“密贞郡王确实是王爷的亲生骨肉。”只是不待他期期艾艾的把话说完,戚见珣与黄无咎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色,却打断道,“然而桓公可没理由对王爷手下留情啊!”
见容清酌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黄无咎叹口气,温言说道:“岳父,郡王年轻,连王爷都没法子在孟氏府里埋这么多钉子,何况是他?今晚给咱们搭手的这些人,绝对不会出自郡王之手,最可能的,就是桓公!”
容清酌比容睡鹤大了九岁,桓观澜在朝时他已经记事了,虽然那会儿年纪还小,无法亲身感受到这位帝师的手段,然而这些日子高密王等人提到帝师也许尚在人间时的慎重其事,还是让他下意识的悬了心:“桓公……他这是?想帮咱们还是?”
戚见珣跟黄无咎急速的思索着,道:“不好说!今上无道,膝下且无子嗣,桓公即使不计前嫌的想做忠臣,按说也不该继续支持他这么胡闹下去。似孟氏意图混淆血脉、犯上篡位,更是桓公的大忌!”
容清酌忙道:“那么桓公对咱们没有恶意?”
“这怎么可能?!”戚见珣与黄无咎异口同声道,“倘若桓公没有收郡王这个关门弟子,还有这样的指望,既然有了郡王这个手把手教导出来的传人,郡王与王爷父子还不和,桓公即使不教唆郡王对付王爷,又怎么会在这么大的事情上向着王爷?!”
“八成是考虑到孟伯勤在北疆的地位,想着让王爷给密贞挡一挡?”黄无咎猜测着,“毕竟王爷今晚倘若有个闪失,孟氏的矛头就直接对着密贞去了!”
说到此处,他沉吟了下,抬头道,“戚尚书,您看……既然桓公在覆灭孟氏的事情上愿意给咱们帮忙,上林苑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