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皇后神情冷漠的出了乐宜宫,路上在凤辇里就皱了眉头,心道:“虽然方才吓唬了舒昭仪一番,以她如今的处境,暂时应该也不至于同我鱼死网破……然而,她居然能够说出我就算不怕她将我之前在宫里同阿喜东躲西藏的事情告诉太后,也会怕她告诉孟归羽,显然,她即使不晓得阿喜的确切身份,至少应该知道那会儿救下以及带我在宫中潜藏的,乃是密贞的人,与孟归羽是敌人!”
这是个巨大的隐患,一日不铲除,皇后一日没法子放心。
问题是,正如她之前跟缕音还有缕心说的那样,舒昭仪不是蠢人,既知道自己此刻处境不如从前自由跟无所顾忌,又抓了皇后的要紧把柄,怎么可能在威胁皇后之前,不留上几手,确保皇后哪怕杀了她,真相也会被曝露?
而彻查舒昭仪左右,弄清楚她都将后手交给了谁……
这不是皇后这会儿的力量能够做到的。
要是其他事情,比如说将肚子里的孩子瞒天过海,冒充皇嗣,还能找孟归羽帮忙。
可这一件,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孟归羽知道的。
“我最少也要大半个月之后才能暴露身孕。”皇后心中算计着,“而舒昭仪的生产距离现在只有半年多了,这么点儿时间,无论如何也不够我摸清她底细、确保灭口成功的!如今要做成此事,只能借力。”
而她人在宫闱,能够接触到的就那么几个人。
这种事情上,太后跟孟归羽都不能求助……
皇后下意识的抚上仍旧平坦的小腹,心道,“看来,还是只能找密贞的人了!”
她所以回到了望春宫,就命人将缕音跟缕心放出来,又遣退左右。
主仆重逢,双方神情都不太好。
缕音跟缕心更多的是紧张跟警惕,毕竟那日皇后毫无征兆的唤入甲士将她们拖下去,这情况很难不让她们觉得,皇后是要出卖她们了。
即使这些日子,她们在后殿过的其实不坏,每天好吃好喝的,也没什么亏待跟冷言冷语。
但两人只道这是孟归羽跟孟皇后兄妹的阴谋,并不敢放松警惕。
此刻单独见着孟皇后,这份防备尤其的高涨,时刻做好了殉职的准备。
而皇后看出她们的心思,抿了抿嘴,解释道:“我那天没有其他意思,就是你们都劝我放弃这孩子,我却实在舍不得,因而先斩后奏……这两日,委屈你们了!”
缕音冷笑了一声,说道:“娘娘身份尊贵,俗话说雷霆雨露俱是恩典,奴婢们卑贱之躯,却有什么委屈的呢?”
“我知道你们怪我。”孟皇后端起面前的玫瑰露呷了一口,露出黯然之色,说道,“毕竟咱们相处时间不长,你们又是乌衣营出身,原本不是容易相信人的人,我这次做的事情,也确实很难得到你们的谅解……只是你们也替我想一想,我做什么要回到这鬼地方来做这劳什子的皇后?!”
“岂是为了中宫之主的虚名,又或者是虚无缥缈的太后的许诺?!”
“归根到底我是为了阿喜!!!”
“为了他,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冒任何险,甚至出卖自己的家人,包括一向疼爱我的姑姑!!!”
“那么,却教我怎么舍得,打掉他跟我的血脉?!”
她有些激动的说到此处,复换了苦涩的神情,说道,“我知道,在你们看来,我也好,阿喜也罢,都还年轻!所以这个孩子没有了,也没什么!”
“但是!”
“你们摸着良心说一句实话:就算董良口口声声我事成之后就能跟阿喜团聚,公然结为夫妻……如今公孙夙几个早就从孟归羽手底下走人了,你我却还在这宫闱里不说,短时间里,你们看得到离开的指望?!”
这话说的原本满脸愤然的缕音跟缕心也有点心虚,讪讪的低下了头:之前她们通风报信,协助孟礼三个,帮公孙夙那一帮人,趁孟归羽全副精神在攻打长安、拿下高密王上面时悄然离去,然而五人自己却不及脱身,更遑论是带上皇后。
如今只能将错就错的留下,继续跟孟归羽周旋。
只是此刻的皇城由于太后、宣景帝等要人都在,守卫严密,根本不是他们六个能够轻易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