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父子密议的时候,西疆,那伏真正自皱眉。
他没想到,之前不战而逃,俨然打算一路逃回中原去的容睡鹤,居然会留在西疆等他决战。
而且还选了烟波渡这个如果可以他一辈子都不想再过来的地点。
“可汗,穆国的百姓只有一些老弱步卒护送,正往腾山而去,咱们是否上前截杀?”手下的请示打断了他的思路。
“不必!”那伏真定了定神,摇头道,“此番出兵,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将穆国的密贞郡王,永永远远的留在西疆!不可为了些许财物,因小失大!”
西疆本来就苦寒,这些人近来捞取的油水不是很多,既知百姓人数众多,护送的军队非常弱小,行动也迟缓,不免有些眼馋,哪怕这会儿被那伏真给拒绝了,还是委婉继续央求:“密贞身为益州刺史,有镇守边疆、抚民安民的重任,若果知道百姓受挫,哪怕不分兵来救,必然也会心乱?”
那伏真仔细回忆了下跟容睡鹤接触的印象,就是冷笑:“这人铁石心肠的很!别看这两年他手下给他使劲儿的鼓吹,什么爱民如子,什么宽容厚道,什么心存仁善……那都是糊弄愚民的!实际上你信不信,就是将偌大西疆黎庶在他面前全杀了,他都无动于衷?”
“莫忘记此人出身,早年可是海匪!”
“杀人如草芥的事情,他见的多了去了,这一手哪里能让他心乱?说不准还要庆幸那些百姓多少消耗了咱们的箭枝跟马力!”
吐了口气,那伏真吩咐:“既然密贞选择烟波渡决战,我那伏真岂会怕了他?!着大军在烟波渡十里处扎营,修战书与密贞……倒要看看,就他那么点儿人手,如何能敌我茹茹的精骑?!”
才说了这话,却有手下进来禀告,说是可贺敦送了信来。
那伏真跟莫那娄氏是少年夫妻,莫那娄氏还是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嫁给他的,感情自是深厚。哪怕那伏真也有许多姬妾,但都是视作玩物,最敬重的还是这位原配。
此番亲征,留了他跟莫那娄氏的长子坐镇国内,就吩咐过,遇事都得跟莫那娄氏商议过了才许决定,可见对妻子的信任。
这会儿听说莫那娄氏送了信来,顿时凛然,只道国中有事。
索性拆了信之后看过,才知道原来是家事:阿芮有喜了。
阿芮就是之前深受登辰利予之子喜爱的穆人女奴,后来因为被抛弃,特特守在王帐外,跟那伏真投诚。
之后因为她确实年少美貌,又有意向那伏真自荐枕席,那伏真也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将她纳作帐中一员。
这种结果其实在阿芮主动跟那伏真搭话的时候,双方就心照不宣了。
因为茹茹素来藐视穆人,在茹茹的穆人,要么是奴隶,要么是囚犯,要么就是来路不小的商人……似阿芮这种失了靠山,年纪轻还长的好看的,如果那伏真给她的奖赏只是钱帛什么的,等于是催命了。
倒是收入帐中,就算连个正经名份都没有,跟女奴差别不很大,到底是可汗的人,反倒没什么人能动。
对于这一点,莫那娄氏多少有点吃醋,一来是觉得阿芮只是穆人,居然跟自己伺候同一个丈夫……那伏真帐子里的姬妾,大部分都是各部为了增加双方关系送上来的,他因为少年时候的天真与汗位失之交臂,更痛失生身之母,之后就没什么心思在美色上,全心全意的为前途而奋斗。
所以对于美貌的穆人女奴,虽然有资格享用,却没动过这心思。
阿芮是开了先例。
二来则是汲取了宣景帝跟舒氏姐妹的教训,生怕那伏真晚节不保。
然而后来见那伏真对阿芮也是寻常,不过是喊着侍寝了几日,便就丢开,要说特别的对待,无非就是私下交代莫那娄氏,这阿芮有功劳,虽然是穆人,到底善待些,饮食不可与女奴等同,也就不理会了。
莫那娄氏放下心来,对阿芮倒也没什么刁难……毕竟那伏真姬妾多了去了,庶出子女都有,也不多一个阿芮。
作为正妻,茹茹如今的可贺敦,莫那娄氏亲生子女成群,跟那伏真有着共患难的情分,还有娘家莫那娄部做依靠,自觉就不该小气的同一个穆人女奴计较。
这次写信过来,也不是专门为了阿芮的身孕,提这事情,不过是为了开场。
主要还是委婉的跟那伏真告状,就是那伏真的几个庶出子,最近不是很安分,很给他们的兄长,即那伏真的嫡长子惹了些麻烦。
这个事情那伏真其实心里有数,真相未必完全如莫那娄氏说的这样,说不准就是莫那娄氏想趁这机会打压庶子。
不过这点上他是支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