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于冯氏跟冯叶忙道:“爹您先歇着罢!其他事情都不急。”
这会儿队伍已经进了城,到的岔路口,冯叶出去跟盛老太爷那边说了声,道是自家爹爹已经在马车里睡着了,就不亲自出来道别,且回府去休憩,过些日子缓过来了,再去盛府谢过盛家之前在长安时对冯老太爷的照顾。
盛老太爷虽然就比冯老太爷小了三岁,但他行伍出身,即使解甲之后,也没放下武艺,身子骨儿倒比亲家经折腾多了,闻言同冯叶寒暄几句,表达了下对冯老太爷的关心,也就分道扬镳了。
这时候他注意到三子盛兰梓看着自己,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见长子盛兰辞没作声,心道这小儿子平素就没什么见识,这会儿要讲的八成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情,也就没放在心上。
结果回去了盛府,到得禁雪堂上,老太爷老夫人入了座,丫鬟沏上参茶解乏,底下一干晚辈过来请安问候了,老太爷才察觉到不对:“饮露呢?元儿呢?乔儿呢?还有乔儿的孩子……不是说他们娘儿早先就回来了吗?”
“……”一群晚辈沉默,偷偷拿眼角看盛兰辞。
盛兰辞没什么表情的说道:“前些日子岳母担忧岳父,饮露不放心,所以带着乔儿娘儿回去小住几日了。至于元儿,他性情顽劣,如今正交给密贞的人调教着。”
明老夫人听了这话有点不高兴,说道:“元儿年纪小,也还罢了。但饮露跟乔儿、蕤宾,既然是前些日子去亲家那边的,那也住了有几天了吧?就算是才过去,这自家公公、祖父回来,怎么还在亲家跟前?尤其这会儿亲家老太爷都好好儿的回来了,还用得着饮露他们几个安抚亲家老夫人么?便是退一步来说,饮露他们担心亲家夫妇年纪大了,相见之下情绪过于激动,好歹先回来给我们瞧瞧不是?我们都惦记了一路上了!”
她说这话倒不是想挑拨什么,而是真的一直惦记着盛惟乔母子,尤其是容蕤宾。
除却看重容睡鹤身份,有些存心讨好的意思外,也是盛家这两年都没有新生儿,明老夫人这个年纪,正是喜欢小孩子的时候,早就想着抱一抱曾孙儿了。
结果这会儿千辛万苦的回了来,孙女母子连个影子都不见,可不就是大失所望?
只是她不知就里,盛老太爷却是心里有数,闻言沉默了一下,按捺住复杂的情绪,岔开话题道:“洛家人如今在客院吧?兰辞,你等下带德儿过去拜见下,我这会儿有点乏,等晚上开了宴,再请他们过来相见。”
谁想这话音落下,堂上又是一片鸦雀无声!
他皱起眉,心中有些不妙的预感,问,“怎么了?”
明老夫人也是吃了一惊,他们这么大年纪了,之前在长安一住经年,还遭了一番兵燹,归根到底,不就是牵挂着孙辈们的亲事么?只不过盛老太爷最关注盛惟德这个长孙,而她最担心吃过亏的盛惟娆。
这会儿察觉到盛惟德的婚事似乎有什么波折,下意识的朝前探了探身子,问盛兰辞:“兰辞,洛家难道……难道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吗?”
“娘,这个孩儿也不知道。”盛兰辞跟她对望了一眼,眼里没什么情绪,语气平静的毫无波澜,“不过洛家人如今不在客院,他们是自己定了客栈住的。”
闻言明老夫人一怔,还道:“可是觉得是来商议婚事的,直接住进咱们府里不合适?那可以收拾个别院给他们住啊,怎么能住到客栈里去呢?这显得咱们多不重视人家?到底是江南名门,德儿那没过门的媳妇,还是家主嫡女,来的是德儿将来的大舅子两口子,哪好怠慢?”
这要是换了之前,盛兰辞不用她说也会将洛家来人招呼的妥妥帖帖,断没有放人家出去住客栈的道理。
但此刻他心里正烦着,听了这话就觉得很不入耳了,不禁微微冷笑,说道:“娘,这番话您倒是叮嘱二弟是正经,毕竟德儿到底只是孩儿的侄子,上有您跟爹爹二老在,下有二弟这个亲爹,孩儿在这么大的事情上越俎代庖,传了出去,人家不定说什么呢!”
“好了,就你多嘴!”明老夫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翻脸弄的一怔,还没会过意来,眉宇之间浮上焦躁的盛老太爷已经低喝道,“没见孩子们都累着了吗?先这样吧,有什么事情晚点再说……兰辞你跟我来!”
说着也不给明老夫人接话的机会,直接起身朝内走去!
身后一群人面面相觑片刻,盛兰辞犹豫了会儿,才面无表情的跟上了盛老太爷的脚步。
父子俩去了禁雪堂后面的小花厅,这小花厅孤悬正堂之外,只一条曲折的回廊与前堂相连,中间虽然有些扶疏的花木,但都不高,放眼望去一目了然,最适合机密谈话。
盛老太爷当先入内,随手解了外袍扔到不远处的屏风上,心事重重的去上头坐了,见儿子过会儿才磨磨蹭蹭的进门,叹口气,也没心思看他行礼,指了指面前的座位,示意他坐下,看着老仆过来上了茶之后退出去守门,沉吟了下,开门见山的问:“饮露、乔儿她们,知道我之前对于茹茹的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