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归羽说道:“西疆那位素来诡诈,之前一度让那伏真率部投降,足见手腕,更不要说容菁败出长安的经过,本身就有着各种疑点,跟西疆那位,未必脱得了关系,对于此人,永远不可掉以轻心!至于逆王容菁,他这会儿确实是靠着西疆那位的庇护存身……不过你莫要忘记,跟容菁之前独力支撑大局一样,西疆那位,何尝不是如此?”
“据说那位已经有了嫡长子了,但有什么用?他那个嫡长子,还不满周岁,人又远在南风郡!”
“只要他自己有个三长两短,你觉得这会儿偌大家业,会便宜了谁?”
“不让逆王容菁出来主持局面,其他谁挑得起这担子?”
他嘴角露出一抹嘲讽之色,“这父子俩也是有意思!做儿子的强行继承了亲爹的基业,做亲爹的呢,却也不无‘代管’儿子基业的可能……所以,好生盘查一下那个宫人,不定还能挖出几个眼线?”
如此叮嘱了一番弟弟,孟归羽神情渐渐平静下来。
片刻后他甚至又去了一趟望春宫探望皇后,只不过这次带了好些可靠的侍卫,前呼后拥的,难得摆出摄政大臣的气派来。
孟皇后不知就里,但见了也是惊奇,请了他入内坐下,宫人奉茶后,就问:“六哥,今儿个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怎么带了这许多人来?”
“前两日有人行刺未遂,事情虽然被我压下去,不叫外人得知了,然而七弟忧心忡忡,非要我出入都带上一堆人不可。”孟归羽笑的一如既往,和蔼道,“我却不过他念叨,只好依了。”
孟皇后没听出什么不对来,因为孟归羽这个摄政大臣本来就没有得到上上下下一致的认可,一来是他太年轻了,年纪轻轻就到了现在这么高的位子,多少年岁可以做他爹甚至做他祖父的人,反而要对他恭恭敬敬俯首听命……而一年前孟归羽兄弟还是孟氏可有可无的小透明,丝毫不受重视,这反差就无法服众;
二来则是孟伯勤的缘故,作为叛逃茹茹的重臣的嫡亲堂弟,自从他摄政以来,质疑他会步上孟伯勤后尘,卖了大穆的声音就没断过!
茹茹兵分两路进犯大穆,那伏真亲征的那一路固然有密贞郡王容睡鹤挡着,但从北疆过来的骨爱鹿一路,由于北疆军的一败涂地,却是一天比一天靠近长安。
这情况已经引起城中还有京畿许多百姓的惶恐,头一批里没走的人,最近都在走了。
如今走在长安街头,哪怕是从前最是熙熙攘攘的市中,都冷清清的,没多少人,透着股儿萧瑟衰败的气象。
诸臣心痛这局面,自然就是向孟归羽施压,要他设法改变。
这改变谁都知道最有效果的就是解决茹茹的进犯,至少解决掉骨爱鹿这一路兵马,这样大家知道长安还是安全的,都不用喊,自然就会回来。
偏生孟归羽手里的兵力,根本不足以跟骨爱鹿较量……他连被骨爱鹿打的落花流水的北疆军都未必对付得了呢!
这情况他秘密给那伏真写信求饶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跟骨爱鹿正面对敌?
何况在孟归羽的计划里头,迫不得已时放弃长安,带着宣景帝跟孟太后朝南方撤退,也不是没有。
反正让他将好不容易收拢到手的禁军拿出去跟茹茹拼命,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这会儿可就靠这支兵马维持着摄政大臣的权势呢!
……由于这些缘故,这段时间刺杀孟归羽的人不在少数,其中既有逆王容菁的人手,也有那些不服他摄政的人,更有孟氏门下怀疑他谋害了孟氏的心腹……反正就是,孟归羽遇刺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此刻孟皇后关心几句,见孟归羽气色如常,看起来不像是受到刺杀影响的,也就不放在心上,转而跟孟归羽说起其他事情了。
孟归羽含着笑,陪她东拉西扯了一阵,忽然问道:“最近都没看到妹妹跟前那两个宫女了?”
“……六哥是说缕音跟缕心?”孟皇后闻言,脸色一僵,忙道,“因为她们到底不是正经宫女出身,不管是规矩上头还是伺候人的细致程度,都有欠缺。之前在上林苑里,诸事不便,也还罢了。这会儿既然有六哥送了更仔细的人来,我想不如给她们在宫里做个管事,她们清闲,我也轻松。”
她心里转着念头,急速的分析着孟归羽忽然提到缕音跟缕心,是否是起了什么疑心,还只是随便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