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太爷因为自知理亏,也是偏爱元配嫡长子,所以在知道容睡鹤已经决定重返长安,且派人来接盛惟乔母子过去团聚后,果断下令将明老夫人以及二房三房看住,免得他们惧怕长房离开之后盛家衰落,做出什么叫盛兰辞一家子为难的事情来!
本来二房跟三房还有盛兰心夫妇以为盛兰辞一家就算要走也不在一时三刻,也已经在紧锣密鼓的商议要怎么阻止此事了,谁知道这才几天,盛兰辞一家就拂袖而去,傻眼之余,自是呼天抢地,闹死闹活的要盛老太爷给他们条活路。
盛老太爷对此不予理睬,然而盛兰斯跟盛兰梓还有盛兰心难得的齐心协力,派人去苍梧郡找徐老侯爷夫妇哭诉委屈,以及担忧宣于冯氏迁怒的忐忑。
徐老侯爷对于盛家二房三房其实也不怎么看得上,但到底是盛老太爷的血脉,不喜欢归不喜欢,总归不忍心看着他们安全都没个保障的。
遂亲自走了一趟南风郡,话里话外的劝说盛老太爷好歹替继室母子几个考虑点儿。
盛老太爷闻言就是摇头,说道:“我那个亲家最明事理不过,要是大房还在南风郡,他兴许还能任凭宣于家老夫人做点什么。如今大房都走了,哪怕宣于家老夫人气不过,他也会拦着的。”
毕竟盛兰辞这会儿是跟盛老太爷还有二房三房生出了罅隙,但到底是血亲。
真把盛家剩下来的人逼急了,谁知道盛兰辞会不会一个心软,又跑回来给他们撑腰?
冯老太爷好不容易才把人打发走呢,如今胜利初在望,自然不会留下这样的疏漏。
徐老侯爷听了这话,也就不说什么了,只私下里劝说盛兰斯几个:“兰辞一家子虽然此番走的仓促,然而你们到底是同父亲兄弟,这些年来他待你们也是不薄,纵然日后不会再回南风郡,还会不给你们安排好吗?乔儿同密贞分居已久,兰辞夫妇素来宠孩子,这会儿总算密贞送了消息来,要乔儿北上团聚,他们急于随同前往照顾,也是人之常情。”
盛兰斯几个没了外援,固然心有不甘,闹了几次之后,因为盛老太爷决心坚定,根本不为所动,反而快把徐老侯爷惹恼了,盛兰梓夫妇觉得这么下去不行,只怕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作好作歹劝歇了盛兰斯跟盛兰心,决定暂时偃旗息鼓。
……南风郡这边的事情,盛兰辞一家登船之后也就不在意了。
这个时候说是春日里了,但实际上北方还是很冷的,风向仍旧不曾转变。
楼船一路逆风,走的非常艰难。
索性许连山一行人海匪出身,出了海就是如鱼得水,些许麻烦,都不在话下。
楼船从南风郡出发,一路上卯足了劲儿的赶路,到得江南时,接到消息的洛家早有准备,专门备了一艘船,装了许多土产,以及江南的厨子跟食材,连船带人的送上,说是给盛惟乔母子尝鲜的。
因为知道盛惟乔在赶路,不便打扰,是以弄了这么个法子,请她千万不要推辞。
这个插曲之后,接下去就是除了必须的补给外根本不停留了。
如此夜以继日的,月余抵达长安码头时,算起来夫妇俩分别也才不过几个月,可看着一袭熟悉的玄衫的容睡鹤笑吟吟的走进船舱时,盛惟乔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了。
夫妻久别重逢,双方心绪自是起伏难平。
但因为盛兰辞夫妇带着盛惟元一块儿前来,容睡鹤却要先拜见岳父岳母,末了再跟小舅子见礼。
盛惟元原本顽劣,这些日子在许连山手里吃了很多苦头,倒是老实了许多。
只是到底积习难改,此刻见容睡鹤对自己态度和蔼可亲,又见许连山在这姐夫跟前恭恭敬敬,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转来转去的,就是动了小心思。
却不知道容睡鹤早就从许连山的禀告里晓得了这小舅子的性情为人,将这一幕尽皆收在眼底,见状只是微笑。
寒暄几句之后,容睡鹤因为长安如今柳枝虽然已经抽了新芽,却也积雪未消,河上风大,就建议一行人先去密贞郡王府落脚,然后再长谈。
盛兰辞夫妇自无不允,于是留下管事收拾箱笼,叫近侍取了各自的大毛衣裳来披上,下船登车。
还在襁褓里的容蕤宾尤其受到重点关照,被裹的跟个球似的,大红缂丝麒麟纹锦缎重重叠叠之下,只露出一双葡萄似的眸子,无辜的看着众人。
冯氏瞧着喜欢,忍不住凑过去亲了口,笑着问容蕤宾:“孩子跟我们一块儿吧?你同乖囡都年轻,见的又少,只怕不太会抱,别弄的他不舒服了哭起来……才赶了路,还是不要折腾的好。”
容睡鹤笑着说道:“娘肯帮忙,那当然是求之不得。”
他这会儿心思也确实没多少在儿子身上,恭恭敬敬送了岳父岳母抱着容蕤宾上了最奢华舒适的马车,又将小舅子盛惟元拎了进去,末了就回身钻进后头盛惟乔独自乘坐的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