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宣景帝第四次下圣旨,负责传旨的大臣更是当众痛哭流涕,说是宣景帝在这短短的几个时辰里,已经反复昏迷了数次。
次次都是听说容睡鹤不肯受储君之位而急火攻心所致,要容睡鹤体恤圣意,也是以江山社稷为重……毕竟北面那个跟大穆素来关系不怎么样的邻居茹茹,只是暂时收起爪牙,迟早都会再次挥师南下,掳掠中原的!
如今宣景帝重病卧榻,随时可能驾崩,如果没有一位英明神武的储君,给天下人信心,给这万里河山未来,大穆还有什么指望?!
见姿态已经摆的差不多了,容睡鹤这才勉为其难的点了头。
于是一行人立刻改口称呼他太子殿下,又张罗着叫宫人立刻收拾已经几十年没人住过的东宫。
盛惟乔这边后一步接到消息,命妇们忙也开始祝贺“太子妃”,以至于本来应该庄严肃穆中带着哀戚的馨寿宫上,一叠声的“恭喜太子妃”、“贺喜太子妃”。
虽然在盛惟乔的努力安抚下,众人没多久就散去,重新跪下来哀悼太后皇后,然而人群里窃窃私语,心思都不在丧礼上了,而是互相商议着要给新晋的太子夫妇送点什么贺礼好?
甚至有些人跟赵适想到一起去了,已经在盘算着自家才落地或者将落地的女孩儿们,看看是否有许给容蕤宾的可能?
“娘娘,这真是太好了!”命妇们如此,盛惟乔的近侍心情也不能平静,跟着她走到僻静点的地方,一向沉稳寡言的菊篱,都忍不住露出了雀跃之色,说道,“您这会儿是太子妃,回头就是皇后娘娘了呢!奴婢以前做梦都没想到,奴婢竟然会伺候出一位中宫之主来!”
“这话说的仿佛咱们娘娘之所以能够做皇后,全是因为你伺候的一样!”槿篱也很高兴,又打趣菊篱,“说起来其实是咱们做奴婢的沾了光,竟然有服侍皇后娘娘的福气!”
“太子妃的正式册封都还没下来呢!”盛惟乔抿着嘴笑,她因为自幼生活优渥,从来没多少烦恼,来长安之后没多久,就开始了频繁接触太后、皇后这类贵人,对于钱财地位就不是太敏感。
如今对于自己即将成为太子妃,将来更是有着入主望春宫的可能,其实还不觉得多么欢喜,却是高兴丈夫这些年来的努力,总算有了一个好结果:不管册立容睡鹤为储君的四道圣旨到底是不是出自宣景帝的授意,总之众目睽睽之下,这一番流程走下来,这名分算是定下来了!
而依照容睡鹤如今的实力,有了名分,承位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哪怕如今只是太子,宣景帝是早就不管事儿了,之前孟归羽一个崇信侯都监国了,何况正儿八经的储君?
本来孟太后跟孟皇后的后事,由于孟氏的倒台,就不是很隆重。
赶着容睡鹤册封太子、隔日又正式封了盛惟乔为太子妃这两件喜事,最后这个丧礼不说是在欢声笑语当中结束的,却也透着喜气洋洋。
太后、皇后出殡的次日,群臣就在兴德宫举行了简单的仪式,敲定了容睡鹤储君以及监国的身份。
同日,密贞郡王府开始了搬家。
盛兰辞夫妇专门从盛府赶过来提醒盛惟乔:“趁这机会,赶紧把你那两侄子送走吧!毕竟你做郡王妃的时候就够忙的了,这还是有长辈帮你看着孩子!如今成了太子妃,应酬就更多了,哪怕隔三差五的喊到跟前联络下感情……你有那功夫么?”
又叫她防备着点儿命妇们,“我们都听说了,这会儿城里头脂粉都有些涨价,皆是冲着密贞,啊不,是太子去的!你可要当心点,别见着人家对你百般逢迎就是个好的。不定她们就想着博取你的好感之后,将女儿孙女儿什么的,推荐给你做姐妹呢!”
“我是出了名的娇气任性,她们也敢将我当成贤惠大度,会主动帮丈夫纳妾的大妇么?”盛惟乔诧异道,“我以为她们会担心膝下太好看的女孩儿出现在我跟前,会被我不问青红皂白的收拾呢!”
“她们之前不敢奢望太子会纳她们家女孩儿,那是因为当时太子尚未功成,很多地方都还要依赖咱们家!”冯氏面沉似水,说道,“而如今太子名分已定,陛下时日无多……太子这会儿就已经不需要再忌惮咱们家了,她们自然觉得,你是不是贤惠已经不重要,关键就是太子是不是想要!”
见女儿瞬间黑了脸,她叹口气,“事到如今,这些事情都是在所难免的。那些无济于事的话我也不说了,总之你如今既然是太子妃,自该守好了东宫,不止是为自己,也是为蕤宾,还有你往后的孩子们!”
……由于东宫毕竟太久没人住了,仓促之间哪怕打扫干净了,里头积年的寒气也是一时半会难以散尽。
所以容睡鹤夫妇说是立刻着手搬家,实际上只是将一些东西开始送过去,人还是继续住着郡王府的。
毕竟容睡鹤自己也还罢了,盛惟乔跟容蕤宾母子,可未必受得了那份阴冷。
傍晚时分,容睡鹤回来之后,照例先到后堂更衣,见着盛惟乔闷闷不乐的靠坐在西窗下的软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膝头的十二娘,忙上去问:“乖囡囡,怎么了?瞧你这不高兴的样子,莫非谁惹你生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