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仁霄一听就没了兴趣,咕哝道:“举人四十岁之前不中就不必再考,进士是五十岁之前就得考上才好。”
顾青云赞同,他做了两任的副主考官,心中清楚这个潜规则:“年纪太大录取了也做不了多少年的活,在考官看来,这是浪费机会,还不如把机会让给那些年轻点的人。不过大外甥还有几次机会,兴许他如今就开窍了呢,这种例子古往今来不少,有些人几十年不中,一中就从童生一路顺利成为进士,呵呵,大家都说这是时来运转,挡都挡不住。”
事实就是这么残酷,虽说是可以学到老考到老,但过了一定的年龄,考上的机率会越来越小,除非你真的出色到一定程度。
可是如果出色到一定程度的话,早就可以考上了,毕竟如今的科考,主观性比以前减少很多。比如说算学题,这是有标准答案的,正确与否一目了然。
想到乡试,他又在琢磨着明年的乡试自己要不要去申请做主考官,他如今在工部各方面的关系已经理顺,渐入佳境,离开一段时间是可以的。
只是一想到王翎知王主事,不对,是王员外郎他就止住这个念头。
做了正五品的工部郎中后,身为一司的主官,他的直属上官就变成了正三品的工部右侍郎,可以说他的交际圈子一下子就提高了一个档次。相对应的,就是情况更为复杂。
他还真怕自己去做主考官期间,王翎知会不会背着他做出一些他不愿意做的事。就算以前两人通过蹴鞠赛成为能说得上话的朋友,但在官场上,这种关系很不牢靠。
即便王翎知是那种性格豪爽、似乎没有什么心眼的北方大汉,顾青云也不敢轻易脱手自己手中的工作,把大权让给他。要知道太子如今的地位还处于微妙状态,只能说他和皇帝之间的关系扑所迷离,就算有皇后娘娘作为润滑剂,貌似也不济事。
好吧,顾青云想到小时候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大皇子现在变得如此聪明,他表面上似乎没有和太子竞争的念头,可处处在刷存在感。又想到太子那些比他小一点的兄弟们,还有后宫一群女人,单是这些八卦都足以让大家说上个三天三夜。
皇帝四十岁登基,御宇二十二年,今年六十二岁,大皇子二十九,太子二十二,后面的皇子有几个都已经超过十八岁,偏偏当今太会保养了,身体没有传出什么毛病。
有一个长寿的皇帝,作为太子就得万分小心。
顾青云觉得自己对皇家的事敬而远之是对的,有人实在逼迫太甚的话,他大不了辞官。
似乎因为这事,最近这一年来,谢长亭都很少约他出去了,尤其是他升为郎中后。
顾青云有些感动,又想到自己写的书已经完成,估摸着过几天就可以和谢长亭商量出版刻书的事了。
他正想到这里呢,方仁霄就问起明年乡试的事,当听说顾青云不去试差后就点点头,道:“也好,毕竟明年辰哥儿要去考,就算你不在越省,也会有人牵强附会抨击你,指正不公。有时落榜的秀才中会有几个蛮不讲理的,没得惹来一身腥。”
顾青云默然,如果他成为主考官,肯定不能在越省监考,但那些落榜的秀才可不管,觉得你爹是主考官,他肯定知道答案,指不定顾永辰就是作弊呢,毕竟乡试的卷子,有一部分的考题是相同的,大家可不会给你找逻辑关系,验证作弊的不可能性,反而会因为妒忌听风就是雨。
不过,主副考官都是从京城派出的,大家都是京官,就算不是同僚也会听过对方的名字。他不能否认的是,大家相互间的确是有一种默契在。比如说他和庞喜林,两人是好友,如果庞喜林在越省主持乡试,到了最后排名阶段时,他看到顾永辰的卷子落在最后,就算不把他提到第一,也会放在前十位,这是主考官的权力,别人辩驳不得。
而他呢,看到关系好的同僚子侄名字,只要对方的卷子进入到最后的范围,不是自己的亲属,不在回避的范围,那他肯定会录取,名次还会稍微提高一点。这是一种默契,自从有科举制度以来,已有上千年的历史,顾青云做过两任副考官就发现了,他也默默地承认这个潜规则。
今天他录取别人的子侄,他日在考场上别人就会回报他,抬一抬手,对他的后代子孙有好处。
书香门第就是这么来的,要不然怎么说书香世家的人脉广,还代代有精英出呢?
以后小鱼儿的婚事,顾青云打定主意就在书香门第中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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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打定主意不去做什么主考官副考官,顾青云就利用空闲时间安定写自己的书。到了工部,虽然业务很是繁忙,得经常出差,但在这个过程中,他积累了很多素材和经验,得到很多实践的机会。
如今的他不用大匠跟着,自己也能勉强看出工程合不合规格,坚固程度和用料程度如何了。
于是,他写的《几何详解》和翻译的《测量学》进度极快,在十月底就全部定稿。按照惯例,开始送给算学圈中的前辈看,让他们提意见或写序。
而这时候,远在越省的顾永良已接到顾青云的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