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显然是个高手,狐不惑起初甚至完全没有感受到他的气息,直到他动了一动,那是他浅浅抿了一口茶。那是一个年龄绝对不超过二十五岁的年轻男子,玉身长立,坐姿如松,身着银色锦袍,没有暗纹刺绣裹边,有的只是恰到好处将身形完美衬出的裁剪工艺,且那布料用得是一尺万金的南蜀贡缎,低调至极,尊贵至极。
锦衣男子与这紫竹静湖融为一体,仿佛他便是那画中人。
不知为何,狐不惑心中冒出的第一个词,不是欣赏,而是嫉妒。
嫉妒对方更像是这一片紫竹林的主人,不像自己,风尘仆仆,谁见了都晓得是客。
而且,对方的年纪说明了他不可能是林春归。
林春归将于今年三月底满二十一岁,比自己仅长两岁,不可能有这般的沉稳肃定。
狐不惑朝唐小球使了个眼色,两人收敛起所有气息,假装自己是紫竹林中的一株竹子,纹丝不动。
马儿也不能再留,狐不惑悄悄松了缰绳,任其施施然一边吃草一边走入紫竹林,她可一点都不担心这匹名贵的汗血宝马会被谁抢走,毕竟这马儿的每一根毛上都沾了只对人类生效的超级痒痒粉。她之所以没事,并不是因为天生无敌,而是由于带了唐小球这个天然避毒神器。
不难看出这位锦衣男子在等人,而且是在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并不是狐不惑天生好奇,而是第六感告诉她,应该要瞧一眼来人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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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传来一声鹤唳。
一只体型健硕的白鹤自山顶俯冲而下,在镜湖上飞绕一圈,不时用赤红的长喙戳破水面,衔出一只只银白鲜活的鱼儿出来,悠然自得,很是享受。
狐不惑和锦衣男子几乎同时看见了白鹤驮着的青衫少年。
说是驮着却又不是,他像是一抔云依附于白鹤,未曾加之一点点自身的重量。
不过是借着白鹤的飞翔势以及不俗的轻功,方才演绎出“白鹤驾仙”的情境。
“龙兄,让你久等了。”
青衫少年跃下白鹤,在足尖碰到水面之际蜻蜓三点水,毫不费力就登上了八角亭。
这轻巧的身姿,潇洒的气度,不可言说的一份精致,让狐不惑的呼吸忽然一紧。
有一个名字,一个被她暗自念叨千万遍不止的名字,在心里横冲直撞,呼之欲出。
是不是他?是不是那个天下地下独一无二的他!
被称呼为“龙兄”的锦衣男子眼中盈起了无垠的笑意,眼角因为久等不来而泛起的一丝担忧之色尽匿,三两步走上前搀住了尚有些重心不稳的青衫少年,并顺手摸了摸他的头,一脸宠溺。
偏巧的是,气质卓然出尘的青衫少年居然没有躲避,反而神情自然地配合他的动作仰起了头。
有了清幽唯美的紫竹林作为背景,任谁看,都觉得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一团邪火自狐不惑的丹田处窜出,流转五脏六腑、七经八脉之后停在喉头,让她舌头发麻,恨不得仰天咆哮,发泄一番深藏内心的八王之气。
天杀的,这一对狗男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