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多以前,她刚刚醒过来,残败的身体并不足以支撑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在法国休养了大半年的时间,她的身体才逐渐恢复。
只是她的话一天比一天少,性格也越来越淡漠,让印秦不免担心。印秦不知道她在盘算着什么,只知道她这半年出乎意料的乖巧,偶尔会和秦怡说几句话,但都携着浓浓的讥诮。
如果说还有什么是让她特别伤心的,那便是这个玻璃瓶子了。
她时常看着这个瓶子发呆,有时眉心会微微的蹙起,眸光冰冷的令人恐惧。她对瓶子里的东西没有感情,却每天盯着那个瓶子,像是看着她实验室里的那些标本。
没有感情……
印秦越想越觉得心悸,回想她这段时间来的举动,他额头上慢慢渗出了一层冷汗,伸手去拿她怀中抱着的瓶子,“苏岑,先把东西给我,你休息一会儿。”
她淡漠的避开了,纤细的手指拂过瓶身,看着里面的东西笑了一声,“不,他更喜欢我……”
她抬起头,将脸上的墨镜取了下来。
她的眸光并不冷漠,清澈见底,“我并不喜欢他,但我让他在我怀里多待些时间,算是我对他的补偿……”
她不喜欢他,并不喜欢,曾经,她想用最残酷的方式杀死他,但最终也没付出行动。
她见过慕心黎当年为了薄承希背弃一切,那种疯狂和隐忍令人心悸,但她不一样,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顾逸钦和她并无血缘关系,所以她没有勇气,也不敢。
所以,她留着他,一拖再拖。现在他还在她的怀中,算是他们另类的缘分吧。
印秦愣了,惊诧的看着她。
她唇角依旧噙着笑,“刚刚的问题,是不是很难回答?”
印秦抿了抿唇。
她继续笑,“印秦,回答不出来也没关系,至少听到这个问题,你能反思一下,现在做的这些是否值得。”
是否值得,她和印秦之间从一开始便不纯粹,所以注定了之后也不会纯粹。
可……她想了想,唇角的笑意凝滞了一下,如今的她孑然一身,一无所有。她自嘲的笑了笑,觉得自己的人生足够荒唐。
她眼角湿了,抱紧的怀中的瓶子。
印秦蹙眉,“我说过,会……”
“我知道。”她抬起头,笑意盈盈的眸中藏着点点的泪光,“印秦,谢谢你,真的。”
她这句话出自真心,她是真心感谢印秦的。
印秦对她固然有利用的成分在,但印秦在她面前一直坦坦荡荡,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也说的一清二楚。
反观顾逸钦……她笑了,她爱顾逸钦,可顾逸钦给她的只有伤害,从前是,现在依然是。
尽管一直很不想承认,但她知道,她的心里很痛。
孩子的五官清晰,像是在笑,而剥夺他生的权利的人,是顾逸钦。
如果当年顾逸钦能告诉她真相,那结果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她当年就算拼死也会护住他呀……
印秦利用她,而她又何尝不是在利用印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