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嫡亲的哥哥。她曾以为会一辈子都听不厌“燕燕”的哥哥。
然而,他却在她眼前,被一剑贯穿心脏。血当时就喷到了她脸上,温暖得好似他从前抚她头顶的掌心。
却再也没有人唤她“燕燕”。
凶手,是她曾真心祝愿会带给哥哥岁月静好的“锦姐姐”,她为他开心,日日盼着喝喜酒,定要醉个三天三夜。然而,却是“锦姐姐”指使着影卫,将剑刺入了他的胸膛。也刺入了她的胸膛。
从此,唯有宋婕妤。
宋金燕深深地看向圆尘,眸底一划而过的温柔:“谋略如同防不胜防的箭,你在暗处,敌人在明处,你是毫无争议的赢家。而直接手握刀剑,便是将士战场厮杀,不丢命的也会伤条臂膀,甚至同归于尽。大师。你太糊涂了。”
“糊涂?”圆尘忽地笑了,笑得如此哀凉,好似他坐在那里就成了座坟茔,“小伏龙聪慧,圆尘主持也聪慧,偏偏阿岫的哥哥是个傻子,是个失去了妹妹,俗之又俗的兄长。”
宋金燕恍惚地抬眸,秋日晴空,红枫如血,冥冥中似有君子陌上如玉,缓缓归来——
“燕燕。”
宋金燕蓦地笑了,是那种如孩童般明艳的笑,笑得她眸底有波光荡漾:“这世间呐,总有某个人,让我们变得不像自己……”
圆尘抚摸着手中的匕首,无声无息红了眼眶,他轻轻点头,眉眼干净。
“是啊。此乃平生之悲,亦是平生之幸。”
一阵萧萧秋风起,红叶在念佛堂四周飞舞,似漫天染血的蝴蝶,在吟唱最后的挽歌。
而当红叶吹进卢府的闺房时,那案前的女子却连眼珠子都没转下,她全神贯注地打量着手中的铁钵,好似那是个奇珍异宝,吸去了她所有的心思。
侍立的丫鬟百无聊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姑娘,您瞧那铁钵都快一个时辰了。这黑溜溜的钵不就是和尚化缘用的,有什么好瞧的?难不成这是西天佛祖的钵?”
卢锦唇角翘了翘,眼眸却依然离不开手中的铁钵:“你这口无遮拦的丫头,便该赏你几顿板子,才罚得了你对佛祖不敬之罪。这正是僧侣的化缘钵,不过,却并不普通。”
因为,这是天铁。
因为,这是辛夷送给圆尘的钵。
然而这两句卢锦并没有说出来,那小丫鬟迷糊地还想问几句,忽听得院子里一片喧哗,一个风尘味儿极重的女声大老远就传进来了:“卢小姐,我秋三娘又来给您请安呐!卢小姐!卢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