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江离连头也没回,只是瞧着窗外小径上的麻雀,淡淡道:“本公子有些话要问你。可是门口还放着郑家送的玉佩,出去不得,只能费些功夫。”
窦安朝门外努努嘴,眉梢一挑:“郑家玉佩送了半月了,搁在门口也搁了半月,秋儿的蟋蟀都在里面铺窝了。就算你铁了心不收,却因此把自己锁在屋里半月,也不闷得慌?你出门溜溜,再给我表妹解释下,也不是难事。”
“不难?不,太难。女人心太难。”江离忽的脸色一肃,如同面对个最难解的棋局,语调都发沉起来,“明明是一的事儿,女儿家可以想到三去,还没有任何合理性。所以本公子不出门,才是最稳妥的方式。虽然闷是闷点,但绝对安全。”
“安全?”窦安愣了愣,觉得这个词用得古怪。
然而看江离一脸义正言辞,如临大敌,他忽的又明白了些这个词的妙处。
情关是重重劫,刀山火海的坑,一不小心错了一步,女儿家可以立马把脸翻,醋坛子覆起来,冤枉都没处诉,只能叹一句你个小心肝,错把我痴心误。
“你对我表妹,还真是用心了。”窦安低低道了句,脸色缓和了几分,“所以,棋公子大费周章把我‘请’来,想问的是什么话?”
“你应该知道,长安城门那儿出了变故。”江离清咳两声,眉眼重新恢复了冷漠,“郑斯璎不按套路出棋,所有人都算错了,连本公子也算漏了这茬。”
“所以你要怪怪郑斯璎去,关我什么事?”窦安吹了声口哨,一脸涎皮样。
江离终于转过身来,一双星眸如埋伏的宝剑般,凛凛地盯着窦安:“棋公子从不输棋。郑斯璎的理由成立,那只能是最开始走错了。比如,王文鹰之死。”
“王文鹰之死?你棋公子授意跹跹熏含毒的香,慢慢掏空王文鹰的身子,让他慢性致死。却没想由了辛夷,直接摔死了。这又能怪到我什么来?”窦安愈发嬉皮笑脸了。
江离眸色一闪,眉间腾起了股寒气:“不错。本公子要的是慢性致死,可没打算把卿卿牵连进来。本公子哪怕输了局,都不会让她深陷险境。可若不是你拿璎珞去送跹跹,又怎么会引得后续的冲突,至于王文鹰摔死?”
窦安一愣,翻了翻白眼:“你是怀疑我故意赠送七宝璎珞,摔死王文鹰,再把辛夷牵连进来?”
“敢动本公子的女人,就算是青蚨主,本公子也照杀不误。”江离微微眯了眼,一股杀意从他身上迸发出来,瞬间锁定了窦安。
他放佛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如同一头隐藏在棋局里的修罗苏醒,黑子为剑,白子为刀,一怒间众生浮屠,一喜间山河臣服。
似乎是感受到主子的杀心,影卫们的袖笼中乍然出现了匕首,猝然架在了窦安的脖子上,后者的脖子顿时显出几道血痕。
血腥气在草庐中扩散,诱起了江离眼角一丝血红,那是嗜杀的冰冷:“从实招来。否则,血洗窦家。”
窦安收起了涎皮脸,眸底却没有太多惊惶,反而升腾起股肃穆:“自那日李赫的话后,我便收起了匕首。隐瞒真相,投奔辛府,也只是近到她身边去瞧瞧她。所以,王文鹰的事与我无关。只能说整件变故都是意外。”
“是么?”江离幽幽吐出两个字,眼角血红不减。
窦安眸底的肃穆愈浓了,噙着抹浑然天成的高傲和威严:“以第十三代青蚨主的名义,此事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