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说生了孩子的女人,渐渐也就漂亮了,她瞧着镜子里的人却没这个感觉。
或许,她的身体真的太弱了。太多战场上留下来的后遗症,紧接着又是生孩子难产,算是令她都摊上。总归,是没办法生龙活虎一般跳了。
她微微一笑,转头瞧着睡在奶娘怀中的小公子,心中却没有半分的不悦。有了孩子,她的世界都已改变,即便是这些伤病缠绕着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公子许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睡梦中也嘟着小嘴笑起来。
她忍不住招手唤了奶娘,俯下脑袋在小公子小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叹息道:“大夫瞧过孩子了吗?”
奶娘温顺低头,“启禀公主,瞧过了,说是仔细喂养着,等满了百日就慢慢好了。”
头三个月最是难熬,这是大夫的原话。生孩子之前她也看过许多产科的书籍,知道关于喂养孩子的一些知识。她点点头,“好。”轻轻拍拍小公子的襁褓,不再多言。
房中寂静,下人们各司其职都没多话。因她坐月子是需要静养,大家也早就谨记着。锦公主需要少说话,旁人也不引她多言。
沉默了没多久,珠帘却被掀开。莹润的珠子碰撞晃动,声音倒是不小。锦公主转头看过去,正见刘裕进门。
他手中拿着一只酱色的瓷坛,脸上含着沉稳的笑意。
她眸光一闪,瞧着他进门。丫鬟们已经行礼退让,奶娘也抱着小公子退后一旁。他走近了,笑着瓷坛递给丫鬟,再来问她,“好些了没?”
她眨眨眼,“你拿得是什么?”
他这才像是想起来似得,吩咐丫鬟,“先收起来,待得公主能吃的时候,再送到厨房里。”
她愈发好奇,扫了一眼瓷坛。他已笑起来,“是从南边儿来的醪糟,最是正宗。等你身子好了,就能做红糖醪糟蛋。”红糖醪糟蛋本是普通的食物,也是月子里常吃的。
她是公主,下人们早就做了准备。只是她下身还来着血,所以不能吃。他不知道她早早备下,所以竟亲自为她准备。她瞧着他含笑的脸,也不知道心中是个什么感想,但一时无言。
他仍笑着,“早托了朋友从南边运来的,就这么一坛子,也花费了些力气。不过,听说这醪糟跟别的不同,专是给产妇吃的。”
真真是有心了。
她眸光闪动,听见自己温柔的嗓音,“什么时候托的人?”
他并不迟疑,顺嘴而出,“三个月前吧。”
三个月前,他还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三个月前,她见了他还不怎么搭理。两个人像是陌生人,不管他怎么走近,怎么讨好,她总是凉凉的。
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他才像是明白过来,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
这一日,他仍是陪伴着她。原本是早上才去了朝堂,下了朝便赶了回来。一起吃了早膳,坐在房间里逗弄小公子。听说下朝有人问他,她的情况,他只推说不知,又道她在养胎,大约是足不出户。
算来,小公子本就是早产,旁人听他如此说也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