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秀丽的山林中,刘承正在此中狩猎,他骑在一头高大的星云骥上,手中足有六石的硬弓被拉成一个满月,“嗖”的一声射出,远处奔跑着的豺狼便应声而倒,刘承走了过去,将猎到的野兽提到手中,咧嘴而笑。
刘承提着猎到的野兽,回到了星云城,很多人见到他便行礼,称呼他为星云少主,他亦真诚的一一回礼,少年脸上尽是灿烂的笑容。
很快他便回到了城主府,此时的天空有些阴郁,似有雷雨将临。
今日和以往不同,府门外无人相迎,更无人前来替他牵走星云兽,刘承有些微怒,自将星云兽栓于门柱之上,提着猎物便走入。
府内非常安静,他走到主殿,却空无一人,走至偏殿才发现几乎城主府内所有的人都在此。
他非常不解,又走近,有人围过来告诉他来晚了,自己的父母已经逝去。
他不信,因为他在清晨还向父母请过安,虽然并不愉快,但那对夫妇不可能晚间便没了。
他推开一直涌过来、披麻戴孝的人群,甚至动用了神力,将很多人都击退。
他终于可以继续向前走,可是突然,他听到刘莹低声的抽泣,椎心饮泣,那声音像是有人用尖刺狠狠的朝他的心脏划了一下。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眼神,刘莹冷冷的盯着他,像是欲将他吞噬,像是将他当做杀她父母的仇人。
他走了过去,看到盖着白布,静静躺着的两副冰冷尸骨,嘴唇动了动,想要冲过去时,却被一道依旧稚嫩,却冷漠无比的声音呵斥住。
“站住!别碰我父母!”
刘莹还很小,不过十二三岁,但此时却冷着眉,以冷漠的声音向刘承叫道:“你有什么资格见他们?都是因为你他们才死!”
刘承望着白得有些发亮的盖布,又看向刘莹含煞的面庞,呆愣在那里。
刘莹大声的控诉:“他们一再交代不能显露,可你偏要加入星云骥,还在任务中显摆你的神通,现在召来横祸,你一走了之,却让他们为你受难……”
之后的声音刘承没有再听清,但刘莹看他的那种眼神,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就是这一幕,不断的在刘承脑海中浮现,自责、悔恨、痛苦、悲伤的情绪将他包围。他彻底定住,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全无,仿佛他活着的只是身躯,魂魄已随躺着的夫妇一同逝去。
突然,一个很低的声音在刘承的耳畔响起,但却似乎蕴含无限的不甘与愤怒,刘承听了出来,这是玄武侯最后发出的声音,玄武侯被那道诡异的绿芒穿透眉心时,那尤带着惊恐与难以置信的面庞在出言。
玄武侯的声音不甘且愤怒,他不甘就此陨落,愤恨自己为何要救下一个毫无用处的凡人。
这时,刘承眼前又浮现出猿村族长的面容,老者面上满是褶皱,却显得极为和蔼,他一直向着刘承笑,笑着笑着,那面容却突然渗出血来,面容亦变得扭曲狰狞起来。
刘承的心突然很乱,面对白布披盖的冰冷尸骨、玄武侯不甘且愤怒的声音、猿村族长苏怀烈扭曲痛苦的面容,心里突然杂乱无序,画面与声音一直在他的脑海放映与回响,仿佛化生成了一头恐怖巨兽,要将他一口吞没。
刘承突然很希望被这头巨兽吞没,因为如此便不会再有这么多比之抽离魂魄还痛苦百倍的折磨。
“你有何用?”
“为何没死?”
……
“你有何用?”
“为何没死?”
……
这一段话语突然浮现刘承心头,像是脑海中无边的折磨突然有了突破口。
一柄长剑出现在他的手中,青锋三尺,内蕴光辉,横于胸前。
刘承知道,只需轻轻一抹,他的便能够身首分离,然后脱离这无边的苦海。
“死?太容易了,谁都有权利决定你一个凡人的生死,当然,这个“谁”自然也是包括你自己的。”
“怯懦,软弱?”
“不,这是解脱,这一切相对凡人而言真的太难,你什么也挽救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已经逝去的东西只能遗恨,仙人都逆转不了生死,你又能有何用?与其痛苦一生,不如就此放弃,活着是徒增愁苦,死了倒落个干净。”
“如今你还剩些下什么?曾以为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神魄伴生,天之骄子,自命不凡,写意潇洒。可到头来还不是家不能回,神魄被夺,神体被废,一个凡人,一无是处!”
“你的姑姑害你,妹妹恨你,亲人皆离你,自蛮林醒来便待你如至亲的老人如今亦逝,你还有什么放不下?”
“余下的只你一个人而已,与孤独为伴,孑然一身,凡人只有百年寿,这段岁月,相对浩瀚历史长河,不过弹指一瞬,待你死后,化作一伾黄土,于这世间没有任何影响与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