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坡的另一头,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首,对面有二百多个手持利刃的马贼都用黑布掩住了口鼻,为首的那个头领戴着熟铜盔,披着副连环甲,手中还绰一条点钢枪,胯下骑着一匹冲阵马。
而牧马场的马倌、乡勇不过四五十个,其中还有不少人身上已经挂了彩,而这群人为首的那个却也是武松的旧识,他正是当年任侠萧唐的枪棒起手师傅,现在的萧家集的步军团练乡勇头领病大虫薛永。
这个时候薛永大口喘着粗气,他兀自将手中长枪攥得紧紧的,心中还暗付道:曾头市那伙贼鸟唆使绿林道上一些宵小累次寻我萧家集的晦气,待教哥哥知晓后,教这厮们生受!只是卞祥哥哥调度集镇乡勇把守各处,只须再熬个一时半刻便好,现在说甚么也不能让这伙鸟人得逞!
而对面那个遮住口鼻,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头领一对招子正冷冷凝视着薛永,他却正是曾头市曾家五虎中的老四曾魁。
当时曾魁奉他父亲曾弄之命前往辽东与完颜部吴乞买密议,正要听闻完颜部中大将娄室擒得几个闯进生女真领地的外族人,竟然说是宋国派至北地采购北珠的萧唐一行人,是以曾魁在返回宋地之前,就将在河北萧家集与曾头市之间的纠葛向吴乞买说了,并求他顺手杀了萧唐等人,除了那个在宋地挡住自家财路的祸害。
返回河北的曾魁如何也想不出生女真联盟会放过萧唐的理由,恰逢辽朝发出讣告说宋使在辽东遇难之事......使得曾魁还以为自己立了一件大功。萧家集少了萧唐那个主心骨,而大名府、德州等地的官员现在也都受他曾头市的孝敬,要慢慢蚕食萧家在河北马场、镖行乃至诸行各业的营生,不也是易事一件?
届时曾头市成为山东、河北等地中势力最大的地方豪强,再与生女真诸部互市时输送钱粮兵甲,若是他们真能成就大业,都是女真族裔,我曾家又岂能不会受到重用?
想到这里,曾魁不由得又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他心中又暗道:得了眼线的消息,萧家几处牧马场正要向大名府留守司马军诸营交割战马,若是有个疏失官府必要追究。合着萧家集必亡,今日坏了这牧马场的营生,叫这厮们错过向军司交讫战马的比限时日,也正好趁机再向萧家集发难!
手中点钢枪缓缓指向了薛永,曾魁又狞声说道:“你便是那个唤作病大虫薛永的?瞧你这厮的本事也不过稀松平常,如今你那主子也早化作一坯黄土,在这表忠心又是做给谁看?识相的速速滚了去!否则小爷杀你这厮,便如宰条丧家之犬!”
薛永呸了声,又梗起脖子,大声喝骂道:“遮遮掩掩的鼠辈!我如何不知你这厮们是曾头市的撮鸟?便是想假扮强人来夺我萧家集牧马场的马匹,我薛永但有一条命在,便绝不会教你们这奸贼得逞!”
“既然你偏生要找死,也怪不得我了!”曾魁脸色一沉,他挥起点钢枪又扬声骂道:“是你这与人做奴才的不知死活,小爷便送你去见萧唐那厮!儿郎们,动手!”
眼见对头挥枪拍马又率他麾下爪牙冲杀过来,薛永狠狠的咬了咬牙,他暗付道:这厮不过是欺我不善马战,若论枪棒本事也算不得十分奢遮......只须再抵挡个一时片刻,待集镇中援手到了,便不怕这伙鸟人撒泼!
薛永信中念罢,他摆定架势与看守牧马场的乡勇严阵以待,只等曾头市一伙人马攻来。可就在这时,就听平地上似乍起声惊雷,有人暴声喝道:“卑鄙无耻的腌臜鼠辈!我兄弟在时你这厮们不敢生事,如今倒来害人!萧唐兄弟英魂不远,便由我来助他杀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