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唐自然能够听出扈三娘话语中隐含的自怜与委屈,便摇了摇头,叹声说道:“扈姑娘这可就说差了,我却是觉得虽然世间有身份高低,人却本无贵贱之分,无论结纳兄弟倾心吐胆,还是能够寻觅得个意中人相濡以沫,全看是否能够志兴相投、性情契合,这事可是蛮来生作得的?”
扈三娘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萧唐见状又劝慰扈三娘说道:“我明白扈姑娘为了令尊与令兄甘愿付出甚么,心中只是敬重,萧某若是趁机心生甚么异念......只不过是轻慢亵渎了你的苦心,这一点想必扈姑娘也十分明白。”
扈三娘默然片刻,忽的展颜笑道:“萧任侠恩深似海,小庄深受恁的大恩大德,奴家乃至全家上下结草衔环,报答萧任侠泼天大恩尚来不及,又怎会对恁心生半分怨尤?”
萧唐瞧扈三娘现在这副模样,心道她似乎也已看得开了,如果自己能教这个一丈青不再受残酷命运的摆布,不必教她再屈从于原本轨迹中残忍的抉择......扈三娘方才又能显出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勃勃英气。
两人又沉默半响后,扈三娘忽的又开口说道:“先前也曾听闻萧任侠与恁当年千里送遗女的那位女子成婚的佳话......还有恁与娶纳的那几房娘子......向来也都互敬互爱、鹣鲽情深吧?”
萧唐微微一笑,说道:“是啊,我与几位娘子各有一番际遇,都不是撺掇说合而以蜂媒蝶使才走到一处的,合卺成婚之前彼此便情投意合,真真实实地并没半点儿假。也是萧某有幸,先前能得几位娘子垂青,相濡以沫、不离不弃。”
扈三娘听萧唐说罢,心中却没由来的一酸,她强打笑意,忽的又道:“奴家蒲柳之姿,顾影惭形。是家兄唐突了,竟然向萧任侠提出那...那件事来,也实教奴家汗颜无地,天幸能有名闻江湖的萧任侠仗义相帮,奴家已是感恩戴德,又怎能再生受萧任侠错爱?我扈家上下便是做牛做马,也自有别的法子,来报答萧任侠的大恩。”
萧唐也知扈三娘再与自己相处时心中未免仍会有些窘迫,便又笑说道:“萧某只觉得男女间两心相悦,不能有半点勉强,婚姻大事并非讨价还价的算计。也并非是令兄一厢情愿,那件事掺杂了许多利益,我心里又怎会觑轻了扈姑娘?”
“嗯?”扈三娘的那一双杏眼忽的眨了眨,她疑惑的向萧唐望将过去,似乎没太听明白他的意思。
萧唐自知言语有些失当了,他轻咳了声,旋即便又向扈三娘暂作话别,只待过一会儿再管待她与扈成送行启程。而扈三娘望着萧唐离去的背影神色怅然,品味着他最后留下的那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似也觉察到了甚么。
萧任侠那话又是何意?不是我兄长一厢情愿,他心里也并没觑轻我的意思......那岂不是说他心中有我?
恁般念头生出,扈三娘的俏脸上蓦的又浮现出几分女儿羞态,微红的面颊也似是一层霞晕遮盖住,显得娇艳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