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马踏着一地粗砂石头般的雪子在塞北的荒漠上狂奔,雄头大马们个个鼻孔外翻,白色的热气不住地呼扇,就和打铁匠使得鼓风路子似的,疾驰的速度好像脚下都要着起火来。
领头的人腰里别了把狮子头的斜背玩刀,一身厚实的皮毛戴着面罩,肌肉虬结的他远远看去就如同小山一样驮在嘶风的烈马身上。
其下十三骑左右跟随,也都一样打扮一样雄壮,若中原商队见了定然猜想他们是塞北凶悍的鞑子将领,或者是凶名远洋的燕人马帮,但不论是哪一种,他们都是现世的地狱阎罗,任何人见了都只有,唯避之而不及的道理。
马匪们在大漠上从来都是闲逛般的存在的,然而总会有人运气不好到会正撞在他们手里,小到赶路的一两个零星旅人,大到一两支整齐的商队,甚至连稍有规模的军队也不能幸免,最后统统成了刀下的腐肉,漠漠昏天里的一个亡魂。
“你们怕不掉的!”响马们嘴里呜啦啦地乱叫着,脚尖踢打着马肚子往他们的目标一点一点地靠拢过去。
正前方驷马齐拉的轺车,也在没了命的往前跑,但见那轺车轮广辕长,锦翠的伞盖架在上方,盖上四方各有闹铃响动,在前头四匹骏马奔驰摇晃之下,呛啷啷清脆的铃声是不绝于耳。
再看前头四匹骏马,个个浓鬃健硕,连塞北漫天的风尘都不能掩盖它们自上到下油光焕发的好皮毛,又重又厚端是打了油蜡的缎子大衣披在身上。
道是这样的香车宝马,只有帝王将相之人家中,也不知为何,沦落到此等荒蛮的边鄙,也许是某家大户车队遇着北漠的沙城暴,最后失了方向离了家人,胡乱闯到此等贼子手里也未知。
总之,一个逃难一个取命,两方人马在大漠之上,恶毒的太阳下硬生生互相追逃了整整一个下午,待到夜幕渐浓,星河漫天,轮盘大的皎洁明月取代了太阳,照耀着万物的时候,两方人马还是没有赛出个所以然来。
这边的轺车车轻马疾,被十四凶骑苦苦追赶之下,仍旧游刃有余,不失风采,只可惜这大漠上头一马平川,没有什么高低地势,遮掩之物,所以华贵的轺车也只能被塞北的响马紧咬住屁股,被他们看在眼里,实在是甩他们不开。
而反观响马这边,虽然自己胯下的胡马也是难得的两种,马中的翘楚,但与那边的皇家骏马比起来还是差了这么些档次,一下午顶着烈日的追赶虽然说起来也是有歇有停的,但到现在还是体力不支,脚下发软了。
“架!架!”领头者双脚很踹着马肚,手里的鞭子止不住地在马臀上鞭策,直打得马屁股上血肉横飞,直打得大马口里喷涌出血液,可还是他嫌自己身下的马儿跑的不够快,还在马臀上落下一道又一道强鞭。
“呜呼呼——”最后领头的大马也支持不住鞭击与劳累,哀嚎一声前脚瘫软下来,一头扎进了脚下的砂砾之中,嘭地一下头骨开裂血肉撕碎,当然是活不成了。
那领头的大汉也一同滚落到地上,好在自身厚实的皮毛抵消了冲击,他朝前打了一个滚,随即爬了起来。
眼见前面即将到手的的车马越行越远,他大叫一声随即从后背上取下一副弓箭,张弓搭箭,颇有几分赌博意味地对着轺车就是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