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梧行宫,距离京城约莫半日的马程。
依琅琊山,傍酿泉,且酿泉从琅琊两峰之间潺潺而泻,峰回路转,有梧桐林立,蜿蜒行宫翼然临于泉上。
盖因有琅琊,栖梧行宫这边要比京城冷一些。
雾濛濛披上薄披风,她拢了拢细带,撑着小脑袋百般无聊的道,“三月春游踏青,有甚好玩的?”
司火懒懒地将长腿翘在小案几上,勾着红唇道,“谁知道呢,皇后的心思咱们也不懂。”
雾濛濛叹息一声,这一两年她忙惯了,像这样的出游,一时闲下来,还会不习惯。
她嘟了嘟嘴,嘀咕道,“还不如在枫林晚得趣。”
司火嗤笑一声,她捻起块小点心放嘴里头,慢慢的嚼,“你跟殿下的事怎么样了?”
雾濛濛瞥了她一眼,“什么怎么样了?”
司火以一种明知故问的眼神看着她,干脆明说,“拉手了?亲过了?摸过了?”
雾濛濛轻咳一声,与本正经的道,“我跟殿下之间,是纯洁的!”
司火让她这话一下就逗笑了,她眯了眯眸子笑道,“纯洁?哼,当大爷不知道,殿下时常洗冷水?整天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还不准大爷和司金成亲,这不是明摆着什么便宜都还没占么?”
雾濛濛脸有点烧,她打死也不承认,一口咬定,“你以为谁跟你和司金一样,没羞没躁?”
司火倏地凑近雾濛濛,朝她低声道,“那叫男欢女爱,人伦纲常,天经地义!”
雾濛濛扬眉,“反正我和殿下同你们不一样。”
司火不屑一笑,也就她还天真,还没瞧出来殿下早有生吞活剥她的心思,自以为发乎情止乎礼。
两人一路闲谈,倒也不算无聊。
半日过去,到了栖梧行宫,雾濛濛甫一下马车就让琅琊的春寒给冷的瑟缩了下。
她摸摸鼻子,觉得这些高门贵妇也真是,这种天气春游,回去多半要伤寒躺下几个的。
不过,这些也不管她的事,她过来的时辰不算早,此时行宫侧宫门已经有好些马车停在那里。
雾濛濛四下张望,没见着凤鸾,她索性领着自己的人先行进去了。
宫里的宫娥都是训练有素的,一见雾濛濛,就有小宫娥笑着上前道,“雾姑娘到了,请随婢子移驾汀兰殿。”
雾濛濛颔首,贵女的派头她也是会的,当下跟着那小宫娥,齐泱泱的就往汀兰殿去。
说是殿,其实进门后,也就是像四合院的一进小院一般无二,分正殿和左右偏殿。
雾濛濛被分到的汀兰殿恰是右偏殿,她初初踏进去,隐约就听见秦关鸠的声音。
她看向那小宫娥,问道,“住这殿的,都有哪家的姑娘?”
小宫娥不敢隐瞒,赶紧回道,“正殿是司马家的姑娘,左殿是秦家姑娘。”
雾濛濛脚步一顿,龇了龇牙道,“能换吗?”
那小宫娥为难地看着雾濛濛,显然无法做主。
雾濛濛颇为不耐地摆手,“算了。”
说完,她越过小宫娥,直接往右殿去。
然她还没踏进门,就听左殿那边传来招呼的声音——
“雾姑娘,你也住在汀兰殿吗?那还真是巧了。”
雾濛濛回头,秦关鸠一身清雅淡紫的长裙,站在初春日光下,面有微光,浑身上下就跟蒙了一层柔光光环,真真优雅。
雾濛濛眯了眯眼,不待见地冷笑了声,“是啊,真是倒霉。”
话落,她懒得再多理会秦关鸠,直接进门,就吩咐碧珑四人将右殿的物什都检查一遍,再换上她习惯的小物件。
司火当真是个大爷,这一没外人,她就柔若无骨地瘫在窗边的美人榻上,慵懒妩媚地道,“小哑儿,你这是多受欢迎来着,排都要故意排着跟你一个殿。”
雾濛濛眸底厉色一闪,“她要敢惹恼了我,我还将她收拾的落花流水。”
她可是晓得,秦关鸠破相了的,几年前秦家暖汤庄子,麓山结业庆贵女被蛇追的事,当时她故意挑了无毒的小蛇到她身上,彼时秦关鸠脸上还让蛇给咬了一口。
后来半年后,秦关鸠再出门,右脸颊就总是会贴上精致的花钿遮掩。
不知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时兴的妆容,眼见秦关鸠那样装扮格外的清媚好看,便有人跟风模仿,可在京城里,总有那么些人还是明白真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