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的时候,时辰总会过得很快。
一个时辰,也就在俞显三杯酒下肚后,过去了。
管杀没有等到俞显露出破绽,更没有等到外面那群豺狼杀进来。
这也是管杀这群人为何会令人闻风丧胆的原因,有着绝对的服从,头狼没发话,他们绝不敢踏足这间阁楼,甚至都站在原地,一步都不敢踏出。
管杀用了半辈子的弯刀,却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握着弯刀会感觉到这么累,又这么痛苦。
他的神经紧绷了整整一个时辰,不敢有丝毫松懈,他觉得这比杀上十几个人,找上十几个女人,要累多了。
可是他也有些欣慰,一个时辰已经过了,弯刀堂没发生任何意外的事情。
他没有损失任何东西,而对面这个年轻人,很可能要把性命留下。
当然,这必须要挑准时机,他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松刀,弃刀,再翻身触动机关,腾出窗外。
这些动作必须要一气呵成,不容有任何失误,所以,他需要再耐心一点,等到对面的年轻人失去耐心,他的把握就更大了。
他的耐心也一向都很好,更何况这是在他自己的地盘上,急的不应该是他。
俞显很急,他脸上看不出端倪,心里却急的要命。
时辰过了,杜桓那边还没有任何动作,他一个人该如何摆脱管杀,顺利脱身?
金陵的人办事不会有一点差错,如果有,那也只可能是故意为之。
难道他又要成为一个弃子?
“你的酒喝完了。”管杀盯着俞显。
俞显道:“酒是喝完了,可我的酒瘾还没有止住。”
“你想喝多少都可以,我让人去送上来。”管杀道。
俞显笑道:“就怕送上来的不是酒,是刀。”
“你想喝酒,该去酒楼,我这个地方叫做弯刀堂,有的就只是刀。”管杀笑道,“你来错地方了。”
俞显沉默,两指把刀尖捏的更紧了。
气氛更压抑了,就像弹簧压倒了顶,随时可能爆发。
“啊!”
一声骇人惨叫回荡整座水寨,管杀身形猛退,凌空翻身狠狠踹出圆桌,一脚点在花瓶机关,整个人箭矢般破窗而出。
如万箭齐发,阁楼内从各处隐蔽角落爆射出星点寒光,俞显翻动圆桌招过,挥刀斩下,逼退无数寒芒,身形连续变动,黑影涌动间躲开一道道致命暗器。
一步踏出,黑袍身影掠出窗外。
还刚翻身落地,一道惊天寒光映过脸庞,惊出他一身冷汗。
满天血雨四溅。
咚!
闷响一声,一团模糊的东西重重落在地上,滚到他脚下,鲜红血液也顺着流到他的靴底。
这一幕实在令人胆寒。
他脚下是个脑袋,管杀的脑袋,两只铜铃般的眼睛还瞪大着,像是死不瞑目。
杀人的方式有很多种,这无疑是最凶残的一种。
两排劲装大汉已经倒在血泊之中,擦得光亮的刀剑也没来得及饮人鲜血。
弯刀堂彻底覆灭。
一个青袍身影走近过来,微微低头,恭敬道:“俞七爷,回金陵了。”
俞显还刚从那一刀中晃过神来,双眼盯着远处的高大身影,喃喃道:“天狼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