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菱啐了一口道:“女郎中?不就是药婆子吗?专会弄蛊术害人而已,或是糊弄那些乡下人的。咱们小姐才叫宫里的王太医瞧过,药婆子也是给咱们小姐看病的?”
云岚红了脸,噘嘴道:“你也别太小看人了,女郎中也有真正精通药理的。我嫂子的娘家就是民间郎中,我嫂子从小也会瞧病,还给我治过呢。再说,她也常在咱们府上来往,进来了没人怀疑的。”
红菱白他一眼,冷笑道:“哦,我说呢,敢情是说你嫂子啊?你这皮糙肉厚的,不用治也好了,怎么能与小姐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嫂子与咱们府上的来往,不就是给撵出去配人的丫头们找婆家吗?说到底也不过是牙婆子的勾当。”
云岚气得手指发抖,指着她道:“我嫂子来是给小姐瞧病的,小姐还没说话呢,用不着你来决定。托我嫂子给丫头们做媒的是赵大娘,都配了好人家的,你别混说。”
红菱还要说话,秀筠已经从里面走出来了,对云岚笑道:“红菱就是这个性子,你别介意。你嫂子如果当真懂些医药,便烦她来看看吧,只别惊动了旁人。”
云岚的嫂子冯氏下午就来了,红梅引着她进了清华苑。
冯氏望闻问切,行医的手法看起来倒真像是那么回事。她神情严肃,起身对秀筠道:“二小姐,恕奴婢直言,您不是简单的湿邪过盛,而是香料中毒。”
秀筠惊道:“我用的香料都让云岚拿出去检验过了,是没有问题的呀。”
冯氏道:“看的见的香料没有问题,未必您的闺房里看不见的地方,就没有这样的脏东西。”
秀筠和红菱、红梅等到处查找,实在想不出这绣房里有什么可疑之处了。
红梅懊恼道:“这屋子里果然有不干不净的东西害咱们小姐,三太太还特地派人送来了桃木剑和红绸驱邪避灾,如今看来竟是没有用的。”说罢,红梅气呼呼地瞪了悬在秀筠床上的那把桃木剑一眼,仿佛怨恨它是个没用的东西,辜负了自己的指望。
冯氏随着她的目光抬头看了看,思量片刻,对红梅道:“这位姑娘,烦你把这把剑取下来让妾身看看。”
红梅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又看看那把剑,也不迟疑,便搬过一个绣墩,自己站上去把桃木剑摘了下来。
冯氏拿过那把剑仔细端详,复又凝神嗅了一嗅,突然她举起那把剑向地面猛地砍去,桃木剑顿时折作两半。
众人惊诧地看着冯氏,刚要说什么,忽然红梅惊呼道:“小姐快看,那剑里有东西撒出来了。”
秀筠走过去一看,只见剑刃的横断面处撒出极细的一种青红交杂的粉末,秀筠用指甲取了一点儿嗅了嗅,却有一种陌生的香味儿。
冯氏颔首道:“果然是青赤莲香藏在这里。”
红菱忙问:“什么是青赤莲香,竟然从未听说过,这香味儿也陌生的很,可有毒么?”
冯氏道:“青赤莲香本身有安神静气之效,少量使用是无毒的。可是它与桃木相克,放在一起便会产生具有毒性的迷香。这种迷香味道浅淡,不易察觉,长期使用会损害人的心智,使人头脑昏沉,浑身乏力,以至于精神涣散,形同痴傻。不过小姐使用这种香的时间不长,毒性还未深入心神,只要服药调养,散开此毒,就会无事的,也不会有什么后患。”
秀筠忙连声道谢,冯氏开了方子,红菱又拿出一贯钱给冯氏作为酬谢。
冯氏走后,秀筠呆呆地看着地上桃木剑的残骸,不禁心有余悸。
她以为以周氏和秀棠的野心,一旦被选中进宫,必不会在乎什么洛公子,一定会强望上爬,把亲王、世子作为秀棠出嫁的目标。
那么秀棠与自己也就没什么可争的了,自己即便考中,家世败落,对她又有什么威胁呢?
没想到,早在皇后的恩旨下达以前,周氏就有了这样狠毒的手段来防备自己,连王太医都被她收买好了。
这是存心要把整个二房置于死地,永无翻身之日。
从这天以后,秀筠装作对此事浑然不知。虽然服用了冯氏所开的汤药,秀筠身体好转,精神充沛,但仍然每天中午之前就回到清华苑休息,对外只说自己身体还没好。
王氏来看过几次,秀筠只得好言宽慰母亲,说自己是装病的,讨祖母的补药而已,却只字不敢提自己被下毒之事。
只是从此以后,秀筠读书更加勤奋努力,对祖母和两位婶子,也仿佛更加恭谨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