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半弯,如同一块无瑕的白璧,高高镶嵌在天上。此刻已经过了子时,人间早已是一片漆黑的安静的世界,只有偶尔传来的宵柝声声,犬吠隐隐,让人感觉到红尘中的些许生气。
高高的朱墙上,一个黑色的人影如轻盈的海燕从墙头迅疾地掠过,悄无声息地落进空无一人的深深庭院里。
面北朝南的一间正房门窗紧闭,房门的一侧有什么东西在月光下闪着金属的光泽。黑衣人走近了,伸手一摸,坚硬而冰冷,是一把有些生锈了的铜锁。门却是虚锁着的,只轻轻一拨,那铜锁便稳稳落入手中。
推门进去,迎面是一排排高高的书架,密密地摆放着各种书籍。
按照事先记好的位置,书房里的抽屉被逐一打开,架上的书籍散落满地,抽屉里却几乎都是空着的。
黑衣人绕道博古架后面,扯去墙上挂着的一幅半人高古画,用指头的关节轻轻敲了敲,古画后面的墙壁是空的。他伸手摸到一条缝隙,抽出腰间的短刀轻轻一撬,暗门被徐徐拉开,里面隐藏的是一间窄窄的密室,黑衣人扶墙跳了进去,伸手探了探密室四周,也都空空如也。
黑衣人走出来,满意地看着屋子里的一片狼藉,点了点头,仿佛为自己的杰作颇为自得。黑色的面巾蒙住了大半张脸,唯有宽阔的额头下剑眉星目,昭示着他黑巾下的俊朗容颜。
月色暗淡,周围一片死寂。黑衣人走到窗边从容地坐了下来,借着微弱的光线,拿起书案上的茶壶,晃了晃,里面还有半壶水。
旁边两个茶盏在茶托上倒扣着,黑衣人拿起其中一个,翻过来,剑眉微蹙,在月色下仔细照了照。虽然看不清晰,但茶盏里外应该都是干净的,雪白如玉的釉色迎着月色反光,看起来这书房里常有人出入,说明壶里的水还能喝。
黑衣人满意地点点头,倒了一盏茶一饮而尽,他再渴极了,也绝不会喝放了大半年的茶水。凉透了的茶水微苦,带着甘草的一丝甜味儿,并不是很好喝,不过解渴是足够了的。
他放下茶盏,正准备推门往出走,忽然看见另一个黑色的人影倏然从窗前闪过。
难道是同行?黑衣人紧紧握着腰间的短刀,悄悄向后退去。人影越来越近,屋门轻响,黑衣人来不及细想,只好先匍匐着藏在书案下面。
不速之客推开屋门的手顿了一下,他试探着走进书房,刚迈进门槛便立时愣在了那里。
屋子里凌乱不堪,书籍笔砚都被丢到地上,抽屉大开,里面空无一物,博古架上只摆放着几个普通的瓶瓶罐罐。
他大惊失色,立即向博古架后面跑去。古画被扯下,密室被打开,那人同样走进密室,发疯似的急切地四处摸索,一无所获。
伏在书案下面的黑衣人一动不动,紧紧盯着眼前这个陌生人的一举一动。
这人进来便直奔抽屉和密室,显然不是一般的毛贼,一看就是事先打探过,冲着什么东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