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喝道:“怎么说话的?越来越没上没下。”
小丫头并不怕他,瞪圆了一双杏眼道:“我又没有说错。姑娘被人看光了,以后还怎么嫁人?找大爷。大爷能给姑娘变出一个女婿吗?”
秦渊沉脸喝道:“反了,什么混帐话都敢说。”
小丫头眼睛眨了眨,往地上一坐,扯开嗓子就哭:“哎呀我苦命的姑娘,亲哥哥胳膊肘往外拐,伙同着外人来欺负你。这是要逼你去死啊……”一字一句字正腔圆,声音足以传出半里地去。她这里扯开嗓子一嚎。不多时便惊动了许多人。只见一个五十上下的健壮妇人,手中擎着一个洗衣服的棒槌。脚下生风走来,叫道:“哪个兔崽子欺负我惠儿,老娘不砸烂他的脑袋。”
秦渊急忙上前拦住妇人连声道:“娘,娘,没有的事。谁敢欺负我妹子,我这一关也过不去。”
妇人望向他,问道:“真的?”
秦渊连连点头:“误会,都是误会。”
小丫头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道:“夫人不要听大爷瞎说。就是大爷伙同这个登徒子欺负姑娘。”说着眼圈一红,真的流下泪来,嘤嘤咛咛哭道:“姑娘都被人看光了,怎么嫁人呀?没法活了……”一反刚刚彪悍的模样。
妇人一听,这还得了。立时就要发飙。秦渊好不容易才拦住。将段子心从几个婆子手中解救出来。
段家本是礼仪门庭。讲究的是修身齐家。什么时候见过这样彪悍的女人们。一时间被唬的连思考都不会了。好不容易到了前院,秦老爷子已经教人摆开了宴席。众人还没有坐定,秦夫人又带人杀了出来,说自己女儿非要寻死。拉着段子心让他还自己女儿的命来。
郭尚仪看情况不妙趁人不备溜下山去搬救兵。留下几个侍卫乍着两手也不知该怎么办。一番吵闹,郭尚仪的救兵没来。段子心已经糊里糊涂答应了和秦惠儿的婚事。等老将军廉洵上得山来,花烛早已齐备,就等拜堂成亲了。
直到入了洞房,段子心才猛然省起,自己似乎中了秦家人圈套了。可生米煮成了熟饭,成了吃黄连的哑巴。满腹的气苦却没法开口。吃了两杯闷酒,正要借故离席。忽见庭外一人匆匆而来,附在秦老爷子耳边言语了几句。老爷子顿时变色。沉吟片刻转向段子心道:“门外有员小将,说是贤婿的亲卫。有要事要见贤婿。”
段子心心头一动,道:“那人可是姓邺?”
秦老爷子望向那禀话的人。那人道:“正是。”
段子心点头道:“确实是晚辈的侍卫。”
秦老爷子摆手道:“既然是自己人,请。”
不多时,只见一员小将大步走进宴庭。站在门口向庭中环视一顾,细长的眼眸中金芒闪烁。向在座的段子心拱手行礼道:“属下参见大人。请大人借一步说话。”
段子心还没有开口,却是秦渊不耐烦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的……”一语未了,见老父亲正用严厉的目光瞪着自己。讪讪闭上了嘴巴。
秦老爷子向段子心道:“公事重要,你且先去。”
段子心离了座位,和邺胜安一同走出宴庭。借着廊下灯光只见十几名兵士披甲执戈侍立两旁,将天璧山庄的庄丁远远逼开。邺胜安伸手往上一指:“大人请看。”
段子心顺着他的手望去,只见天璧山庄后方高耸的山壁上出现了点点火光。段子心心头一颤,道:“你不要胡来。”
邺胜安道:“我是大人的亲卫,负责大人的安全。只要大人安全无虞,我自然不会乱来。”
段子心望了望被逼困在一角的天璧山庄的庄丁。心里被算计的那口郁气略略舒展。道:“我没事,不用这么大惊小怪。你先回营吧。我明早就会下山。”
邺胜安躬身:“是。”抬手一挥。廊下的士兵列成两队,跟在他身后往山下走去。直到整齐的脚步声和铠甲碰撞的声音再不可闻。段子心才回转宴庭。
秦家祖上和段家多有交际,算得上世交。段子心是段家隐退山野后出生的。先辈的金戈铁马也好,富贵荣华也好与他来说都是传说。但是,他毕竟承袭了段家的祖风家学。那一般的世俗女子自然入不了这位白泉先生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