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三月,林碧凝都在努力制作自己的第一块千叶莲香牌模具。林家弟子每年三月都会制作一块千叶莲香牌,从模具到香牌制作都需弟子亲自动手,以检验弟子上一年的学习成果。
做香牌并不难,难的是制作千叶莲模具。林碧凝的雕刻比起之前虽然好了许多,但毕竟是手艺不精,即使有林温良从旁指导,做出来的千叶莲模具和林温良的任然相差甚远。已经丢掉许多个残次的模具了,林碧凝看着手中这个依旧不甚满意,又想扔掉重新做个更好的。
林温良发现她这个问题后,将她叫到自己的制香室,指着桌上的一盆牡丹问道:“长儒,你觉得此花开得如何?”
这是一盆二乔牡丹,也叫洛阳锦,一花两色,可同株、同枝开紫红色和粉色的两色花,亦可同朵开镶嵌的紫粉两色。这一盆二乔植株并不大,去岁并没有见过此品种,应是新种植的。林碧凝仔细欣赏着上面不多的几朵牡丹,粉色娇俏,紫色艳丽,一花两种风情,赞叹一声:“开得极好。”
林温良也点了点头,然后让林碧凝跟着他来到走廊尽头,那里摆着一盆半人多高的状元红牡丹,枝叶繁密,花团锦簇,花大如盘,清香扑鼻。他又指着这花问道:“那这花又如何?”
林碧凝同样赞了一句“开得很好”。
俩人重新回到屋里,林温良喝了口茶,道:“你知道我给你看这两盆花的用意吗?”
林碧凝想了想,摇摇头道:“恕长儒愚笨,不知师父此间用意,还请师父明示。”
林温良没有直接明说,而是又抛出了一个问题:“我且问你,方才两盆花,长儒以为哪盆开得好?”
林碧凝有些难以回答,思忖片刻道:“我以为状元红枝繁叶茂,品相甚好,有种富贵大气之美,而二乔长势虽不如状元红,稍显单薄,但贵在花开两色,品种珍贵。两花各有风情,长儒无法分出哪种更好。”
林温良点点头:“长儒说的不错,眼下两花难分伯仲,但二者相差的无非是时间,假以时日,待二乔真正长成,那风姿绝非状元红可比。长儒,你现在所刻的千叶莲恰似这株二乔,为师就如同廊上的状元红。”
林碧凝闻言诧异地望着他,又觉得有些明白他说的话。
林温良端起杯盏,润了润喉,接着说:“从我十一岁正式入门学香起,至今已有二十四个年头了,而长儒你满打满算离一年也还差几天。你以我为准则衡量自身,能如此严格要求自己,我很欣慰,但毕竟你我二人的阅历和经验摆在那里,你不可能一下子就达到如我一般的水平。不过,你很有灵性,人又聪慧,来日的成就必定在我之上。”
说着,林温良停顿了一下,似是在想合适的话,又道:“长儒,不知你自己有没有发觉,你最近有些‘贪功冒进’,我不时能感觉到你的焦虑。其实你年纪还小,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来,我希望你在学香上能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