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脊轩里,林温良一个不察,手中的毛笔在纸上滴了一点墨汁,晕开一团,毁了一张字,他烦躁地将纸团成团丢在一边。
以往若是心情浮躁,练上三张字也就能平复下来。作为林家的家主,掌管着底下十三间香铺,每天他都需要处理很多事务,纵然遇到再难以抉择的问题,他也不曾像现在这般焦躁过。
而令他如此烦恼的原因就是林长儒。
一个月前林长儒为救白逸而中毒,解毒后失去了嗅觉,他消沉了大半个月,你同他说话也不理,让他吃饭就吃饭,每日活得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人。
对于一个制香师来说,鼻子是第二生命,他这般举动也能理解,只想着给他时间来接受,以后虽然不能成为一个出色的制香师,但凭着他现在的能力掌管香铺也是可以的,等日后林长儒娶妻生子后,自己再好好教导孙子,也不愁林家的香没有人继承。
哪知林长儒好不容易振作起来,却告诉林温良以后不会再制香,也不会接受林家的家业,说什么已经对香绝望了。
这给林温良气的,当场就给了他一巴掌。
这点挫折就承受不住,就要放弃香,叫他如何不气。
他只有林长儒一个儿子,他不继承林家,百年后他挣下的家业谁来守护。
他好说歹说都没用,最后只好把他禁足,等他什么时候想明白才能再出院子。
房外传来一阵敲门,他重新铺了张纸,头也未抬地问道:“什么事?”
“老爷,李记的掌柜求见,老爷要不要见?”小厮在外面问道。
“不见。”林温良没好气地说道。
李记生意不好,闻知他想再开一家香铺,便想把店盘给他,都已经谈好价,听到风声有大买家愿意出更高的价钱买下他的铺子,便出尔反尔不盘铺子给他。那大买家最后却没看上他的铺子,便又想来打林家的主意,算盘倒是打得精。
林温良正烦躁着,听了这话更加心烦,朝外又吩咐了一声:“从现在起谁都不许来烦我。”
“是,老爷。”
等人走后,林温良慢慢吐出一口浊气,平静了下心情,执起笔一笔一划地写起来,波涛翻涌的心海渐渐平静下来。
一张字写到最后一笔,陡然响起的“咚咚”两声,惊得他手指一抖,那笔捺没有稳住,直接画成一条波浪,这张字又毁了。
林温良压着怒气低沉着声音道:“我不是吩咐过不要来打扰我吗?我的话是不是已经不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