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回到明王府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
送走了辛渺,温婕儿站定身子,不满地转过头来,看向身后的男人。
自从辛渺走后,这个人就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眼见着是要到了卧房里,温婕儿不得不停下脚步,质问道:
“说吧,你又想干什么?”
“应该是我问你要干什么。”辛茫目光灼灼,黑眸在黄昏的余霞中流转金光。
温婕儿一愣,只好推门而入,侧身对他说道:“你且进来说话。”
早在回府的马车上,温婕儿便已将整件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先是辛渺二人以启花为由头,与自己见了面;后又将自己绑架,竭尽所能说服自己随他们一同出山,却不料出山途中多次遇袭、性命垂危;好不容易平安来到京城,却赫然发现家父是假,为皇帝医治是真,且入宫之后行事诡谲,一路专挑僻静幽暗的小径,有唯恐被人发觉之意。
她何等聪慧,立马明白这其中利害所在,所以才在太后面前放出信号,提前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此时温婕儿悠然坐在炫纹坐墩上,取过桌上的桂花糖蒸栗粉糕送进嘴里。她实在是喜欢汉人的糕点,桂香浓郁,细腻化渣,是她在白茞寨里鲜有尝过的。阿莣来了后,得让她学学,她暗想。
然而眼前男子只是站着并不落座,目光死死地落在她的身上。
“皇上的病因,你都清楚了?”良久,辛茫才开口问道。
温婕儿将手中糕点放下,正色道:“是的,基本都清楚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辛茫眼睛微眯。
“治病呗,还能怎么做?”温婕儿微微一笑,样子纯良得如同不更事的少女。却突地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我有条件。”
辛茫点头,像是早已料到温婕儿会这般说一样:“什么条件?”
温婕儿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比划:“第一,我是白茞族大祭司的身份,不得为外人所知,对外宣称我是你远方表亲即可;
第二,此后为皇上医治的所有事情一律由我接手,我做什么事情、用什么药材都不能强加干涉;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说到这里,温婕儿忽然眨眨眼睛,晶莹剔透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低声说道:“我需要你,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我周全,让我没有性命之忧。”
语气淡然,毫无波澜,但房间里的空气流动却好像缓了几分。
辛茫跨步上前,此时的他和温婕儿只有区区一步距离。他漆黑深邃的眸子俯视着同样看向他的温婕儿,他发现她眼中自己的倒影是那么清晰,像是一汪秋池,映射出最深处压抑的自我:
“这个不消你说。我自然……会一直,在你身边,保你平安周全。”
黄昏的晚霞透过窗棂淡淡地洒在辛茫身上,让他全身都笼罩在一层金色之中。突然的,温婕儿就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有些慌张地别过脸,闷声道:“你说得倒是简单。”
就算她再不懂汉人的规矩,也是分明看出为皇上医治是风险极高的事情,更何况,她还是用那样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