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子晴猛然想起他在古宅的那间房里,锦盒里为什么会有手铐,还有那天他疯狂的神色。她开始理解,可是浑身发冷,才发觉他的身子僵直着,浑身肌肤绷得很紧。
“她发起病时,谁都不认识,包括我。据说我有一次,差点被她从二楼的楼梯上扔下来……”
“钧天,钧天,你有我。”她紧紧抱着他,可以感觉到他仿佛是恐惧,又仿佛是痛苦,突然不想听下去,不忍心将听他讲下去。
可是古钧天想讲,他的手在她的腰身上收紧,用她的温度来暖着自己。接着说:“古家在锦城市是有名的家族,他们怕古家有个精神病媳妇的消息传出去,后来,奶奶做主,便找了个古镇安顿我妈。”
“我妈没有出事的几年,我们都住在那个古镇上。袁妈妈当时是众娘家跟她嫁到古家的,后来就跟着去了古镇。我们在那里生活了几年,其实要比在古家过得好。”
“当然,这时古泰已经将夏彤母子接回来了我家里,出入都随意,除了那一张结婚证,夏彤俨然已经成了古家的女主人,人们也渐渐忘了,古家原本的原配太太。”
“我妈的精神状况虽然不好,可是后来也渐渐安定下来。只是我没想到,有一天我在学校上课,古家的管家突然找到学校把我接回了家,我才知道我妈出车祸死了。”说到死的时候,她已经听到这个男人嘴里的呜咽。他虽然没有哭,可是眼已经通红通红。
“车子在回锦城市的路上自燃,当时车里只有她和司机两个人。”他不必再说,她也明白那个司机就是古嫣婧的父亲。
那么古嫣婧之所以成为古家的养女,是因为古家的愧欠,还是说他的愧欠?
此时,她已经无心计较,她只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悲伤气息。她仿佛看到那个只有七、八岁单薄的小男孩,他无助地站那个古镇的墓园里的模样。
经历过这么多,她实在不能想像,他是怎么变成自己初识时看到的那个模样的?他眼眸间总是淬满笑意,唇角的弧度显得那样漫不经心,可以纨绔,也可以狠绝,可是他的心里却藏着这么多的伤……
乔子晴流泪,她知道他哭不出来,尤其是一个男人在爱的人面前。可是她想哭,替他哭,心里填满了为他的心疼。到了最后,反而是古钧天来安慰她,说:“好了好了,都过去了。”
因为讲了心思都被他母亲的事占满,所以到最后也没有问他对古嫣婧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理,是不是只是妹妹而已?
根据北方的传统,大年初一的早晨是要吃饺子的。古钧天也不知怎么做到的,讲完故事时外面的天已经亮的,这家酒店居然就真的给他们送来了地道的面皮饺子。
两人坐在客前的咖啡桌上,看着冒着袅袅热气的饺子盘。原本该是热乎乎,开心地吃一顿,却因听了古钧天母亲的故事,两人都变得沉默。
“快吃,一会儿还要带你出去玩,大年初一就哭可不吉利。”去回顾那段过去需要很大的勇气,因为等于再次撕裂结疤的伤口。但是将那些埋在心里那么久的事说出来,尤其与自己爱的人分享,反而不再那么压抑,好像整个人都放松了起来。
“还不是你害的。”乔子晴现在其实已经不哭了,两只眼睛像核桃似的,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哭了那么久,当然也吃不下去。
不过怎么说也是团圆饭,而且还是两个人第一次在一起过节,还是勉强吃了一点。上午没有出去,几乎一上午都腻在床上。
古钧天没有和乔子晴说怀疑母亲车祸绝非意外的事,她现在怀孕,不宜想得过多,也不想造成她的不安。等她睡着,古钧天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