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歌望着陆凌邺那双熟悉的冷冽俊脸,突然间觉得好陌生。
她五年来备受煎熬的梦靥,以及这两个月来因为那件事而对他产生的愧疚,都像是最可悲的玩笑,在远处张狂的嘲讽着她。
砚歌眼角吧嗒掉下了一滴眼泪,不似每一次她倔强的逞强,是真真实实的伤心欲绝。
为什么偏偏是他?
为什么会是他?
他的主动靠近,他的温柔情意,是在为了五年前赎罪,还是因为他纯粹的愧疚!
砚歌无法再继续思考,越是想,心就越是疼。
她曾经满怀愧疚的心思,这一刻都化为泡沫,一戳就破了。
谎言、真实?
真真假假,可还有任何一件事,比这个还要来得疯狂?
她曾夜夜梦靥时的诅咒,她曾满怀怨恨的愤怒,到头来竟是他。
这个事实,让她怎么去接受。
砚歌面无表情的流泪,痛到极致,没了表情。
他的掌心还卷着她的手,砚歌下意识的缩回去,一双眸子里全是陌生的情绪。
陆凌邺的眉心紧皱,他眼底一抹不易察觉的惊慌划过,心疼的倾身将砚歌紧紧抱在怀里。
他喉结上下滑动,良久才吐出几个字,“对、不、起,是我!”
道歉的口吻喑哑深沉,透着浓浓的眷恋和疼惜!
砚歌一动不动的被他抱在怀里,双手摊在膝盖上,心里被堵得密不透风,脑子里嗡嗡作响。
陆凌邺抱着失神的砚歌,心里五味陈杂。
五年前的一次失误,他已经在尽力弥补。
但爱上她,绝非出于愧疚!
“放、开、我!”
不知过了多久,砚歌沙哑并带着隐忍的嗓音脱口而出。
这三个字,生硬而疏离。
陆凌邺臂弯的力道愈发紧了紧,“砚歌,都过去……”
“陆凌邺,你放开我!”
砚歌浑身紧绷着,隐忍着!
陆凌邺单手扣着她的后脑,轻抚着她的秀发,“砚歌,我的错,五年前……我的错!”
她隐忍憋闷的情绪,让陆凌邺极为心疼。
正因为她只是低沉的呢喃,却没有任何情绪的宣泄,这一点让他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这个女人,恨不得捧在掌心里宠爱到老,可还是被他将错就错的发展到这种地步。
陆凌邺愧疚着,心疼着,但绝无后悔。
即便当年是他做错,却从不后悔遇见她,占有她!
砚歌紧紧闭着眼,泪止不住,一颗曾经因为他而复苏的心,此时满目疮痍。
哪怕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好,哪怕当年真的是老天残忍,她已经默默接受了这么多年。
偏偏在峰回路转之际,他的几句话,就如同弯刀狠狠的刺着她的心。
什么慕新柔,什么裴云景,她都不在意。
为什么当年噩梦最深的制造者,是她自以为对不起的小叔呢。
她还可笑的认为,自己被人强/暴过,怎么配得上如此完美的他。
到头来,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他是罪魁祸首,他是噩梦的使者。
砚歌的额头因为过度隐忍而暴出了青筋,她以泪洗面,在他怀里嗅着熟悉的味道,此刻却再也控制不知濒临崩溃的情绪。
她蓦地挣扎,嘶哑的低吼,“放开我,你放开我,别碰我!”
她推拒着陆凌邺,很明显的抵触着他的拥抱。
担心伤了他,陆凌邺轻轻松手,却被她毫不留恋的直接推开。
砚歌恍惚的站起身,纤细的身板此时显得格外的瘦弱。
她晃了两下,左顾右盼,双手不停的拢着头发,剧烈的喘息着。
十九岁的噩梦,二十四岁迟来的真相。
她苦苦守了五年的秘密,而看样子他早就心知肚明!
那他每一次试探的进攻,是不是都带着嘲笑的心情看着她负隅顽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