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知苏离本性的顾长歌也是扼腕叹息,又是一个被苏离这种表里不一的人给骗了的。可到底是自己的“搭档”,顾长歌也不好拆穿什么,只能打断林殊的脑补,说道:“我们也走吧。”
回过神来的林殊不觉又添一抹尊敬,点头道:“好,请随我来吧。”
一路上走走停停,遇到不少受了伤或轻或重的士兵,甚至看到了几句已经宣布死亡的尸体,顾长歌渐渐地回想起前世战场上同样残酷而无情的厮杀、惨烈却壮阔的牺牲,甚至是你来我往、阴狠毒辣的尔虞我诈。
然而转念一想,她何其有幸,在那段漫长而沉默的时光里,有父兄,有爱人,还有朋友,常伴身边不离不弃。
浮生绘,半怨半厌半搁浅。
清风暖,半念半怜半艳羡。
人生便该如此,与其怨恨一生情苦、凄神寒骨,在半世遥途中穿岫望雪,独看千山白头;不如执笔归去,念君归期,絮语相和消夜长,斜卧幽窗晒月光。
“乔副将,林殊求见。”有士兵在帐外通报。
“嗯。”只一声,再无别音。
营帐外领头的林殊回头看几人一眼,“进去吧。”
一直在矮桌前办公的乔钰放下手中朱笔,抬头看了看进来的几人。第一眼便看到了顾长歌——在她身上有一种清冷自持却随和温淡的气质,很容易在杀戮众多的军营中被一眼注意。
顾长歌不认识乔钰,乔钰却是认识她。倒不是说他认识真正的已经死去的顾长歌,二十面前这个顾业——之前在父亲营帐中偷偷见过,却不想父亲竟然将人安排到了前线战地。
暗暗打量了一会儿顾长歌,乔钰又把视线转向林殊。
这个人他是知道的,甚至说是赏识的——这个人有能力却没追求,有心智却没心机。
乔钰有心将他招致麾下,不愿让这般才能无端埋没,却也不喜林殊那与世无争、平淡寡然的性子。在他看来,乱世军营里的与世无争,倒不如说是一种胸无大志、软弱怯懦的表现。所以他有心将他打磨一番,故意放任手下人对他的排挤,只要不伤及根本性命,他也没太关注,只是这么久他还没什么作为,难免让他有些失望,渐渐地也就淡了之前的心思。
至于楚橦,他也知道,是自己父亲收罗来的楚家遗子,太过老实,心智无奇,反倒不如他那个妹妹通透。
这么看来,这三人里,还就一个新来的顾业暂时值得关注一下。
林殊对这位年纪轻轻便制兵有道的副将还是很尊敬的,便将手中的行军令和派军文书恭敬递上。
乔钰给身边小厮递了个眼神,小厮便走过去接过行军令和文书呈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