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突变,他眸色冷夜般沉凉看向顾长歌半勾住树身的那只血色淋漓的手。
注意力全部转移到她的手上,腿上本来就没多少力气这下更是泄了大半。与是顾长歌轻而易举地撤出手朝别处探去,便摸到一手温热而略显粘稠的湿意——那是与这水全然不同的感觉——那是血!
一刹的怔愣,顾长歌水下的手掌攥拳收回来,视线轻描淡写扫一眼月光下自己那一只血肉模糊的手,“那么,你的腿又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心里隐约有猜到,大抵就是因为她。
方才顺着浪潮冲到树边的时候,她因为树影模糊,再加上眼前被翻腾的浊浪打了眼,没能及时的做出动作,下一秒出手时她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正欲拼尽全力往树身处一跃的时候,便感觉搂住自己腰的那只手臂拖着自己往前一顶。她眼疾手快抱住树,却听见身后苏离的一声闷哼。
这水下无数砂石木块,说不准苏离的腿一时间不注意便被什么撞上了。现在来看,应该还撞得不轻。
“好了,别这么一副你欠我一万两银子的悲恸表情。”虽是调笑的意味,声音里却没有他一贯的骚动和笑意,反倒让人觉得沉稳,“你这手,是刚刚捞我的时候单手勾树才弄伤的吧?”
询问的语句,肯定的语气。
“好吧。”顾长歌咂咂嘴,“一人救彼此一次,抵消了!”
“不不不!这可不是抵消不抵消的事。”苏离摇摇头,笑得狡黠,“我救你一次,你得报答我,我看以身相许就不错!”
顾长歌嗤笑一声,笑他痴人说梦。
“为了公平起见,你救我一次,我也得报答你,我个人觉得......”
“打住!”顾长歌双手再度环抱住平置于水面的树,睨他一眼,“你就不用以身相许了。”
话音未落,苏离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你想什么大好事呢——小心点儿,你那只伤着了的手不能沾水——我这般美貌,你不过救我一次便想玷污我!”
“玷污”一词用的简直是生动传神到让顾长歌恨不能一巴掌把眼前这骚包自恋死狐狸狠狠地摁进水里去。
反正脑子本来就进水了,不介意再多进点儿好洗洗这男人满脑子不正经的思想。
又有感于这人调侃之余不忘关心自己的伤势,顾长歌一时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气,不住咳嗽。
见她反应这么大,那边苏离又说话了,“不过你若真是这么想,我也可以...”
“别别别,可别委屈了世子爷您。”顾长歌换了换姿势,让自己受伤的那只手转到横木最上面,一边道,“我这手可以挪地方,你那腿总不能一直泡水里,咱们得尽快上岸才行。”
“现在天实在是黑。”苏离抬头看看转眼间被厚重云层遮住了大半的月亮,叹口气道,“水下情况不明,万事还是以安稳为重,索性等天亮了再想办法。”
说着话,他突然伸手摸了摸顾长歌横木之上手上的那只手,趁顾长歌反应过来之前又飞快撤回来,“嗯,你这只手倒是没有伤到骨头,还不算太严重。”
顾长歌挑眉,看看面前这男人一脸正经到不行的表情,心想如果不是这人撤回手之前调情似的不重不缓轻轻搔了搔她的手背,她真的就以为这人变了性子成正人君子了。
只是笔尖翕动,她嗅嗅身周那渐渐生得浓重的血腥味,视线扫过胸前明显变暗的水面,皱皱眉道:“等你那只腿发炎溃烂不能动弹的时候,你就知道严重不严重了。”
“瞧你说的!”苏离动了动身子,“就不能说点好话吗?”
“你少说话我就能说好话了。”顾长歌依旧皱着眉,没去看苏离,反倒是将没手上的那只手轻轻放在水面一顿,“苏离,你有没有觉得,这水流又加快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