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毅铮不以为意地轻嗤一声:“说的倒是简单,怎么逼出来?”
曲影琛眸光清冽,对梁毅铮的嗤笑嘲讽的神色视而不见,眯起眸子道:“你我合作,洪门门主置身事外,千宗门暗中依附于你,?移门是我手下的势力,这么一算,就只剩下一个易堂门了。”
在听到他淡淡的语气说出他自以为隐藏最深的千宗门时,梁毅铮近乎绝望,一时间他竟有些站不住,脚下一个踉跄,换来曲影琛袖风一打。
一股劲风凭空而起,扶住他的腰,梁毅铮站定,长长叹出一口气,面无表情道:“你是想,杀鸡儆猴?”
“不不不!”曲影琛笑着摇头,“不存在谁是猴,在我看来,若不听话,都是鸡!”
他那清淡的眸光瞬间让梁毅铮蓦然一震,他微微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曲影琛眸中笑意加深,却让梁毅铮觉得可怕。半晌,便听见他道:“毒门用毒的战术让人防不胜防,总该是要防备些的。不碰席中任何吃食是最基本的,但还是有很多需要防备。”
边说着,边从袖中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玉瓶,又从瓶中倒出两粒he黑色药丸,递一颗给梁毅铮。
梁毅铮接过来,看看手里的药丸,再抬眸深深看了一眼笑容清雅淡然,如名家烧制的极好的素淡青花瓷。
良久,他一笑,指了指曲影琛留给自己的那颗,对曲影琛道:“不知我可否拿无影公子那只手中的那一颗?”
曲影琛面色温润,不喜不怒,看不出情绪,将原本递给梁毅铮的那颗药直接扔到自己嘴里,再把留给自己的那颗递给他,道:“梁门主还真是谨慎呢!”
说罢,将剩下的药分给两只船上的其他人。
梁毅铮这才将药安安心心地咽下去,笑道:“江湖中人,本就该多长几个心眼,无意冒犯,想必无影公子可以理解吧?”
“呵,理解,理解…”曲影琛轻笑着负手转身。
压在下面的那只手指尖轻轻一捻,星星点点近乎无色的粉末从指甲里脱落,无声掉落到宽大的袖子中。
无人注意,背对着梁毅铮的曲影琛,勾唇一笑。
……
除了常年定居在这无名山谷里的七门,恐怕还没人知道,这神秘莫测的西沼泽里,竟然还有这样一个落脚的高地。
高地上七门合力建了座大殿,说不上来多么华贵,却绝对隐秘安全且舒适——是个议事的好地方。
七门门主已经全部来齐,大殿中,中间最上首的位置空着,左边第一个坐得是梁毅铮,右边第一个是曲影琛。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视线一飘便分开。
梁毅铮举杯,笑道:“今日我七门齐聚于此商讨要事,也算是一次那么的盛宴,不如举杯一起喝一杯,如何?”
众人笑呵呵纷纷举杯。
见其余人皆是痛快地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梁毅铮眸光一闪,随即宽大袖子遮住酒杯作势要一饮而尽,杯中酒却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尽数灌于袖中。
放下杯子,梁毅铮再没说半句废话,直入主题地道:“今日七门会盟要商讨的问题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清楚。”
右手边第二位的堂黄眸中冷厉藏得极深,对上梁毅铮明显挑衅的视线,笑着接话道:“我等自然清楚,无非是关乎我们七门存亡的极重要问题!”
“既然都说了,关乎存亡…”曲影琛清冷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堂门主竟还笑得出来?”
此话一出,除了梁毅铮以外的其余几人皆是一惊——平素里这无影公子从来都是一副波澜不惊、冷眼旁观默不作声的样子,今日怎么突然就开口说话了?而且一开口还吓死人,竟然公然挤兑易堂门的堂黄。
堂黄脸色明显不好看,嘴角扯一抹不知道该不该收回的笑,硬生生僵在那里,煞是尴尬。
心中更是被无影公子这番不正常的举动给弄得有些不安,他虽然一直有在防范和暗中窥察七门之中一直以来最是低调的无影门,奈何无论派出多少探子,最后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想到这些,堂黄心里头没由来的一阵惊慌,怕是这无影门是他今日的最大对手,至于梁毅铮,他还真没怎么放在眼里。
以往都是断息门和易堂门的争斗,今日不知怎么就变成了易堂门和无影门的战争,剩下那三门看得有些不解,千宗门的门主更是不断地给梁毅铮使眼色。
梁毅铮对此视而不见,仔细打量这大殿中的情况,绝不放过任何一个人。
来来回回仔仔细细瞧了三遍,梁毅铮仍旧没能发现任何像是毒门中人的可疑人物,见此时气氛已是有些尴尬和沉闷,他开口道:“无影公子这就是有些小题大做了罢,方才我见大家可是都笑了的,何必单单抓住堂门主一个人不放?”
曲影琛垂下眸子只是喝酒,没有再反驳他。
梁毅铮沉了沉呼吸,接着道:“我相信在座的诸位心里都有数,我们七门在外人看来是风光无数,但个中艰辛除了自己谁又能体会理解!北有北齐驻守南江的军队,南有虎视眈眈的南番,两个国家,哪一个都不是我们一介江湖中人可以小觑的,更有消息称,北齐近年会有大动作,说是要改道齐河,断了我们的水源。”
其余人皆是一脸震惊和恐惧的表情,隐隐还带了愤怒和失望。
梁毅铮满意地看着众人的表情,可下一刻又瞬间反应过来——他在满意什么呢?如今就算是再有什么,成败得失也都和他没有关系了,他早就输得一败涂地了…
他顿了顿,冷厉道:“他们北齐和南番哪一方能容得下我们七门?到头来,只有依靠我们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