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你们没资格,自然有人有资格。”曲影琛却平静下来,没回答堂黄的问题,似乎在自言自语。
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不安——谁会有“资格”?
看看六门中人脸上的惊惧不安,曲影琛坐下,又重新拿了个酒杯,满酒喝下一杯,开口安抚道:“别急,有资格的人马上就出现。”
心中的不安倏忽放大,堂黄终于冷静不下去了,“你别在这装神弄鬼,你说,你是不是带了七门之外的人出来!”
“堂门主,别来无恙啊。”大殿门口突然传来一个低沉喑哑的声音,“我可不算是七门之外的人!”
霍然转头朝门口看过去——两道修长的身影自门口逆光处走了进来,与后面那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想比,前面那一个反倒显得矮一些瘦一些,方才的话是前面那人说的。
待两人真正走近,众人终于看清两人面貌。
一个清隽雅致如墨莲,一个华丽尊贵似牡丹——用两朵花来形容两个男人却不会让大殿众人觉得夸张,这是真正的风华,不仅在其外在华美如斯的面容上,更凸显于其长天之水般的高古气韵、高华气度以及天生居上位者的尊崇气势上。
众人不觉晃了眼睛,只觉天人之姿也不过如此。
一声轻笑淡淡入耳,却让看呆了的人蓦然惊醒。
内力暗暗运行十八个周天,堂黄面露疑惑和戒备,沉声问道:“你是谁?你们不是七门中人!”
“我当然不是七门的人。”顾长歌闻言轻笑,笑声中却渐渐酝酿出杀气,“准确点儿来说,你们七门都是我的人!”
一语惊起千层浪。
大殿内鲜少有人还坐着,就在顾长歌语毕之时,刹那间刀剑出鞘,杀气飞扬。席间众人,脸色复杂难言——顾长歌的身份,呼之欲出。
顾长歌神色却是不变,唇角勾起淡定的笑,抬步走向大殿正中间的首位——那个原本是为今日将选出的七门共主准备的座位。
在众人肃杀冷酷的眼神中,顾长歌缓缓坐了下去,苏离就站在她身侧。
“诸位都坐吧。”顾长歌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袍角,温和一笑道,“都是自家人,拔刀做什么?”
“谁跟你是自家人——你做了什么?”上句话还没说完,堂黄突然变了语气,便见他竟真的听了顾长歌的话,缓缓地坐了下去。
还没来得及惊讶,其余人也皆是双腿一软,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在众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的时候,梁毅铮轻轻皱眉,看向对面为数不多的原本便没有站起来的曲影琛。
曲影琛唇角微勾,抬眸看了他一眼——将计就计。
梁毅铮立即心领神会,随着其他人一起跪坐下去,只是到底比其他人都慢了一步。
顾长歌笑着点点头,颇为满意地环顾一周,最后目光停驻在梁毅铮身上,眸光微闪。
梁毅铮心头一紧——这是被怀疑了?
随即便听见顾长歌低低笑了一声,“早就听闻断息门梁门主武功极高,吓得我以为我这顶级的软骨散都不起作用呢。”
梁毅铮垂首,掩去脸上的诡异的笑,状似不满地冷哼了一声。
顾长歌不作理会,视线触及掉了一地的长剑,笑吟吟道:“这不还是收刀了吗,都说了是一家人。”
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了凰盟令,两指一夹,随意地扔在了桌子上,“怎么样,都认识吧,还会怀疑我的身份吗?”
凰盟令!
凰盟一出,诏令天下——怎么会不认识!
七门中人顿时脸色大变,煞白一片。
浑身虚软无力,堂黄半边脸趴在桌面上,皱眉冷冷看着首位上的不速之客,“你到底是谁,凰盟之中,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你!”
他三年前未来南番之前,一直跟在黄芪身边学习易容之术,便也认识了凰盟中上层的许多人,他当时有意结交,自然用心记下了所有重要人物,记忆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真巧啊。”顾长歌笑容坦荡,“同为凰盟中人,在座的各位,除了你,我也是其他人都不认识呢。顺便说一句——黄芪让我带他给你问声好。”
堂黄话意一滞,这些都是凰盟中的隐秘事,很少有人知道的这般细致。他的视线又慢慢移至桌子上的凰盟令上,眸子幽深如乌沉大海。
“谁跟你同为凰盟中人,我们乃南江七门!”底下千宗门门主叫唤起来,上半身整个趴在了桌面上,姿势怪异,很是狼狈。
“南江七门...”顾长歌语气轻柔,似是呢喃出声,念出这四个字,下一刻气息骤然一冷,一种令人惊惧的威压森凉瞬间直透人心。
众人觉眼前白光乍闪,“唰”得一声从眼前掠过,一把匕首,最终直直钉在千宗门门主眼前一指宽的地方。
一种幽暗血腥的气息,还有顾长歌身上与生俱来的威压森凉,硬生生压得众人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便听见她凉如极北千年寒冰的声音道:“非我族类,必诛。你,可想清楚了?”
没有听见回答——千宗门门主已经被吓得晕了过去。
“可不要再有人说这种话诛心的话了,让人听了难免有情绪,大家说是不是?”
没有人回答,顾长歌似乎也没打算等人回答她的话。方才尚且波澜起伏的眼底幽色终于平静下去,她淡淡移开视线,再度看向堂黄。
堂黄心头一惊,冷声道:“你究竟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