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月出被勒得强梗着脖子看他,面上通红,大张着嘴不复昔日皇后端庄仪态,她声音嘶哑,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真。”
脖子上的力度再次收紧,“说实话!”
“真。”宫月出大喊了一声,喊完之后便开始咳嗽,咳着咳着,她突然开始笑,“皇上您是不愿相信,还是不敢相信?”
百里荣晨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浓重仿若化不开的杀机,愈发显出其人间帝王的冷硬悍厉和阴酷无情。
“你明明已经吃过避子汤了。”
“不管是什么,也总会有除了差错的时候吧。”宫月出痴痴的笑,笑声中像是带了报复意味的欣悦,“说不定是咱们麟儿得上天庇佑啊...皇上您不高兴吗?您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和臣妾共同孕育的孩子吗?”
百里荣晨手上力度忽然加重,长臂一甩,直接将宫月出半个身子甩到了床脚。
宫月出身子一趴,头直接磕在床尾的木质围栏上,上面镶嵌有镂花红翡,此刻沾了宫月出额上血而愈显靡艳。
她没去管顺着额角留下来的一道血迹,而是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上那个深重的掐印,吞咽了几声,半晌忽然呵呵笑出了声,“皇上,您都想起来了吧?”
“只可惜啊...她死了。”宫月出笑声阴柔中透出狠厉,“您说,顾家的灭族一案,和您究竟有没有关系呢?”
百里荣晨只觉眼前似有血意翻溅,火光四散。
那些灼热的、腥湿的、沉痛的、罪恶的鲜红,冲天而起而又如雨倾落,将他早就千疮百孔的心淋了个寸骨无存。
百里荣晨的脸色越发苍白,宫月出的笑容愈发明快。
良久,她语气轻缓,又一字一顿地道:“是您,杀了她呀。”
一句话,是世间最毒最狠的宣告。
一口血水喷薄而出。
“噗”得一声鲜血自胸腔而起,飞溅在眼前一片血红之中,他微微仰头,看见目光所及之处一场凄艳的淋漓血雨,将他心底最深处的侥幸和期盼彻底浇灭。
“你最好说得是实话。”百里荣晨冷冷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犹如时间最沉最冷的冰窟。
宫月出笑着看着他的背影一步步远离,嘴角也渗出鲜血。
她给自己喂下的能显出孕脉的药极为伤身,又被百里荣晨那一番打击,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
她想,就算是实话又怎么样呢,就算真的有了孩子,无论是他还是她,都不会想让这个孩子留下。
一个不被期待甚至是遭人厌弃的孩子,注定了只有夭折的下场。
就像这段感情,注定只能以悲剧收场。
百里荣晨走出朝鸾殿,随手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脚下动作飞快,边走边对言臻道:“东海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言臻看了一眼百里荣晨嘴角没有抹干净的血渍,垂首道:“情况...并不算好,江家又有行动了。”
百里荣晨皱眉,“江黛和江夜两人怎么样了?”
“暂时还没有他们传回来的消息。”
“尽快把江黛叫回来。”百里荣晨冷冷道,“朕要七日内看见他。”
他还是怀疑宫月出怀孕一事的真伪,不管是不是像她所说的不愿相信还是不敢相信,终究还是要等江黛来了看一看才好下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