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得燕宫西殿,燕王喜的棺椁在此处停放,周礼虽迂腐,婚嫁丧娶各有一套。
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诸侯五日而殡,五月而葬,周人发源于西岐,故将棺椁置于西殿。
诸国使臣进殿吊唁,礼毕,姬丹于正阳宫设宴款待。
“父王被奸人所害,丹登基以来,夙兴夜寐,无时无刻不再想着为父王报仇,让他泉下安息瞑目。
秦人无道,虎狼之国,教化生民不以仁德,严苛酷刑压榨民力,早非我中原诸国之列。
故寡人今日,欲会盟诸国,共讨暴秦,一来为父王报仇,二来吊民伐罪,解秦王治下万民倒悬之苦。”
姬丹声色并茂,说道秦国无道时拍案而起,吐沫星子飞溅,脸上青筋暴起。
无奈堂下诸侯并不买账,韩赵魏三晋家主闭目养神,似乎没有听见,秦楚两大国使臣田布李园低头不语。
大周司空张非地怔了一怔,眼睛撇向赵正,在场诸国唯独固山与秦国从未交战,且处处示好。
“固山君以为如何,五国合纵共击秦国,百年前盛事再现,固山君可有兴趣参加?”
张非地这么一问,姬丹的目光也跟随而来,赵正一时间成为焦点。
“老狐狸”,赵正暗骂道,随即摇头道:“固山都没了,哪里还有什么固山君,张司空莫忘了,天子已经取消了我的封号。”
姬战图谋固山,总要有个理由,于是攻郑的旧账翻出,赵正的封号被除,固山之地理应收回,因为顽抗不得已而攻之。
这些鬼话显然骗不得众人,不过后人怎么想就没准了,史书上明确记载“固山君不尊王命,天下共击之”,即便有历史学家研究也逃不过黑纸白字的史书歪曲。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今日赵正拿出此事,刚好堵住了张非地的嘴。
后者讪讪一笑,便不再语。偌大的宫殿,沉寂到针落有声,姬丹好不尴尬。
“咳~”,姬丹端起酒杯,笑道:“不愉快的事今日不提,在座的都是我燕国的朋友,那今日寡人便请诸位见证一桩喜事。”
一个舍人低头捧着托盘呈上,姬丹拿起来随意道:“晏老相国,此诏书乃是寡人登基来第二封诏书,就由你当众宣读,说与在座诸侯使节与众百官。”
晏义颤颤巍巍领命,由舍人扶着接过诏书,未及说完“大燕王诏”,便一把将舍人推到一旁,卷起诏书,指着姬丹道:“你…你…你这混账,老夫愧于曾为汝师。”
满堂哗然,都好奇姬丹的诏书里写了什么。
宜侯姬不灸德高望重,此次作为宗族长老入座陪宴,忽见晏义如此气愤,赶紧走过去将他扶住。
“老太师息怒,老太师息怒”,趁机把诏书展开。
读罢,姬不灸变色,强忍着怒色道:“王上真要如此,与我等百官为敌。”
姬丹冷笑不已,道:“尔等还不配与寡人为敌,王命君书以下,尔等就该领命,王叔难道要抗旨不遵?”
“好,好,好”
姬不灸一连说了三个好,狠狠将诏书掷于地上,厉声道:“老臣斗胆,抗旨不遵。
并请我王收回成命,休要受天下人耻笑。”